不答,也不問,娉婷不輕不重地把子瀟按回床邊坐下,清清淡淡地道:“現在受傷的可不是我。”
沒有想象中的責問吵鬧,幾年戎馬曆練的子瀟在往日的小丫頭麵前反而心虛了起來,“娉婷,對不起……”
娉婷莞爾一笑,一邊幫子瀟把外衣脫下來,一邊道:“元平哥哥跟我說,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懷著對一個或幾個人的感情而來……我知道你是為了誰。”
“丫頭,”子瀟微微蹙眉,略帶歉疚看著正專注為他處理傷口的娉婷,“我不是有意要騙你……”
“二哥,”娉婷頭也不抬地打斷子瀟的話,仍是帶著暖暖的笑,“我知道,在你眼裏我始終是個小丫頭……二哥做的決定自然有二哥的道理,時候到了自然會告訴我的。我沒有埋怨你的意思,都平平安安的就好了。”
子瀟一時不知說什麼是好,雖然在精心安排下沒有在征戰中與家裏斷了聯係,也知道娉婷五年來的變化,知道她離開南京前經曆的一切,但這樣一個平靜懂事的娉婷站在麵前,還是覺得十分突然。
娉婷沒有去看子瀟,隻一心一意地看著那傷口。
這一刻是大夫,就先要把大夫當好。
取子彈之前,娉婷問道:“用麻藥嗎?”
子瀟一怔,聽娉婷又問了一遍,“麻藥,用不用?”
子瀟搖搖頭。
眨眼工夫娉婷便利落地把子彈從傷口中取了出來。
連皺眉的時間也沒留給他,就開始利落地清創止血了。
“二哥,”娉婷一邊不停手地處理傷口,一邊談家常一樣問子瀟道,“你輕易不肯讓大夫接近,是不是不想讓人看到胛骨上的烙印?”
苦笑。
不知什麼時候起,不是他能一眼看透她,而是她能看懂他的心思了。
她已不是當年的小丫頭,他便不再像哄小丫頭那樣哄她。
“這樣對我和對家裏都安全些。”
娉婷笑道:“我看,是二哥還沒改了怕吃藥的毛病吧?”
這句話才是像他那個妹妹。
“我這樣的身板,哪裏用得著什麼藥……”
最後把傷口包紮好,娉婷把外衣幫子瀟披上,站在子瀟麵前認真地道:“二哥,讓我跟著你當軍醫吧。”
一驚,子瀟站起來連連擺手,“這可不行!打仗不是鬧著玩的,等我安排好了馬上差人送你去南洋。”
“二哥,”娉婷拉起子瀟的左手,看著那枚套在他左手無名指上的婚戒,“你可以為了她……”從懷裏取出那塊玉,放進子瀟手中,“我也可以為了他。”
雖沒人告訴過他這玉中的故事,但娉婷拿來與他的婚戒相比,意義也就不言而明了。
她屬於她自己,無論出於擔心還是出於愛護,他都沒有替她決定的權力。
一直都是。
即便如此,子瀟還是看著那塊玉深蹙眉,沉聲道:“丫頭,你可要想好了。”
聽子瀟鬆了口,娉婷綻開一個明媚如夏的笑容,笑容清澈得一如五年前的那個小姑娘,“有二哥在,我什麼都不怕。”
子瀟搖頭輕歎,把娉婷拉進懷裏,“你什麼都不怕,我可怕了你了……”
“二哥,”看著子瀟手上的戒指,娉婷問道,“天媛姐姐也在你的團裏嗎?”
子瀟也低頭看了眼自己的婚戒。
她還是一如既往地行蹤不定,會像鬼魂一樣地突然出現在軍中,也會一睜眼就不見了。
唯一能證明這段姻緣的,除了各自手上的婚戒,便是必須深埋心底的牽掛。
上次一別,到如今也有一年多沒見了。
搖頭,淡淡苦笑。
“你還不知道她的性子嗎,誰知道她又跑哪兒去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