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住在軍營裏,聽著帳外往來的腳步聲與馬蹄聲,娉婷卻格外安心。
幾夜輾轉,今晚在這簡陋的軍帳裏卻睡得安穩踏實。
像在家裏一樣。
有親人朋友的地方,哪裏都能稱為“家”。
隻不過,在家裏時總是被投進房裏的晨光喚醒,而今天卻是被帳外的槍炮聲驚醒。
槍炮聲。
軍營。
這兩個詞在腦子裏同時一閃,娉婷立時得出判斷。
打仗了。
娉婷匆忙起床更衣,隨手把頭發一綰就往外走。
帳外一片忙亂,卻顯然不是戰場。
正想要攔個人問問,忽聽到身後有人揚聲喚她。
“姑娘!”
整個軍營就她這麼一個女人,這聲“姑娘”也隻能是叫她的了。
忙轉身來,見是個滿身血汙的年輕軍士。
“你這是……”話沒說完,便看出他軍服上的血並不是屬於他的。
在軍營裏,這樣的情形下娉婷隻能想起一種人來。
軍醫。
軍士匆忙向娉婷行了個軍禮,急道:“先生說姑娘是個大夫……”
不等他把剩下的話說完,娉婷便毫不遲疑地道:“我跟你走。”
不用多說,軍醫奉郭元平之命來找一個大夫,就隻會有一個目的了。
坐堂行醫與在軍營裏做軍醫到底是兩個不同的概念,都是大夫,但麵對的場景卻是有天壤之別的。
同時麵對一帳的傷病人,單是滿帳彌漫的血腥味就讓娉婷胃裏一陣翻騰。
隻有四個軍醫。
滿帳的傷員。
娉婷倏然意識到另一件事。
“怎麼這麼多傷員?”
郭元平所率隻是一個小隊,最多不過五六十人,但現在單是在這醫帳裏就至少有二三十個傷員。
帶她過來的小軍醫一邊著手為身邊的傷員止血,一邊前言不搭後語似地道:“除了我們隊,還有影子團的傷員……還好昨晚那批軍火到的及時,能把這場仗頂下來……先生這次真是兵行險招了,要不是和影子團配合默契,還不知道要有多凶險呢……”
雖然還是沒怎麼聽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但有一件事娉婷是確定的。
這場仗雖打得激烈凶險,但歸根到底是打贏了。
更重要的是,顯然郭元平還是平安的。
安下心來,娉婷向正在為一名傷員做手術的老軍醫打了個招呼,自取了藥品,投入到軍醫這個新角色中。
她這輩子第一次獨立手術麵對的就是槍傷,雖過了五年平靜日子,但那一次就足以讓她牢牢記住處理槍傷的所有步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