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天媛苦笑搖頭,“要錢不要命說的就是你們吧?”
子瀟抬頭看她一眼,“你們不是連命都不要嗎?”
苦笑在江天媛臉色僵了一僵,但轉眼又鮮活起來。
顯然她並不想在這個日子裏與子瀟討論這個問題。
“我今晚不回去了,”江天媛轉身走到子瀟的衣櫃前,“不介意借我件衣服吧?”
子瀟看著不遠處正饒有興致地打開他衣櫃的江天媛,“你確定督軍不會來要人嗎?”
江天媛一邊一件一件地翻著子瀟的衣服,一邊搖搖頭,“這是收買人心最好的時候,你覺得他會有精力去考慮怎麼讓一個從來就沒在家裏呆過幾天,並且還沒把關係公開的女兒回家過年嗎?”
子瀟詫異地看著江天媛從櫃子裏拿出一件青色長袍在身上比量了一下,轉身看了看立鏡裏的自己,然後毫不猶豫地把它塞了回去。
“Well,questiontwo.你住在我這跟衣服有什麼關係?”
江天媛頭也不回地道:“你穿上一整天緊身旗袍就知道了。”
子瀟啼笑皆非地輕輕搖頭,“還是讓丫鬟給你找件女人的衣服去吧。”
話雖這麼說,子瀟卻希望她能在自己衣櫃裏找到一件鍾意的衣服。
江天媛當真找到一件頗為滿意的青藍色長袍,在鏡子前比量了一下,說出一句讓子瀟差點嗆水的話,“還是這個顏色比較配我的氣質。”
子瀟剛想告訴她可以在裏間換衣服,又差點被江天媛驚得扔了杯子。
江天媛站在衣櫃前就解開了旗袍扣子,子瀟趕忙把目光收到自己手裏的杯子上。
他突然覺得比起此刻的頭疼這點胃疼真的不算什麼了。
江天媛不慌不忙地脫了旗袍,脫了高跟鞋,解開了束在中衣外的腹帶,把那件緊束在身上的中衣也脫了下來,隻隔著一件西式緊身內衣把子瀟那件青藍色長袍披在了身上。
江天媛雖屬於高挑的女人,但穿著子瀟的長袍仍顯得寬大了不少。江天媛一邊挽著袖子,一邊赤腳走到子瀟床前,憤憤不平地道:“我一直覺得這世道最不公平的事就是男人的衣服這麼舒服,女人的衣服卻把人捆得要死。”
一陣得不到子瀟的回應,江天媛抬頭看向子瀟,見子瀟正驚詫地看著她。
長袍的衣襟還開敞著,低胸短擺的內衣將江天媛凹凸有致的身材展露無遺。
外麵爆竹喧鳴,地上散落著女人的衣服,床前站著肌膚暴露的尤物,若把屋裏貼著的豔紅福字換成喜字,一切看起來就是另一種喜慶了。
妖嬈而不乏高貴,一時間,連子瀟的目光中仿佛都出現了想要撲過來把她撕成碎片的衝動。
但那目光的絕大部分分明被其他更多的東西占據了。
“你……”半晌,子瀟猶豫了一下,道:“你不冷啊?”
雪在江南本就是極盡矜持的景致,如今揚揚灑灑紛飛了一天,到夜深之時也就回歸寧靜了。
子軒不喜歡熱鬧,娉婷也就不在這最熱鬧的時候去打擾他,帶著千兒跑到子韋那裏玩鬧到半夜才回恒靜園。
娉婷本以為子軒已睡了,可剛進園子就看到子軒站在庭院中。
偌大的庭院隻子軒一人。
白衣勝雪。
“大哥?”娉婷踏著小徑上淺薄的積雪快步走到子軒身旁,挽著子軒的手臂,“你怎麼一個人在這啊?”
子軒沒回答,隻輕輕微笑,抬手指了指天空。
烏雲尚未散去的夜空中懸著幾點遙遠的光亮,像是星星,卻比星星看起來近得多,亮得多。
“孔明燈?”
子軒點了點頭。
娉婷不問也知道,此時懸在天際的幾盞燈上所寫的必是與那個溫婉如玉的女子有關的。
娉婷陪伴他的這些日子裏他從未表現出哀傷,就是現在他的臉上也隻有淺淺的微笑。
但這些孔明燈清清楚楚地告訴了娉婷他對那個女子的思念。
這是他表達思念的方式,沒有眼淚,沒有訴說,隻是在心裏一遍一遍地念著,想著,直到這個人的一切在他心中再也無法被歲月磨滅。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算是愛過,但她確定這兩個在她眼中是被迫走在一起的人之間是有愛情的。
難道真如人們說的那樣,日久,就能生情嗎?
此生,自己會否也為一個人放一盞孔明燈?
爆竹聲中,一歲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