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恒靜園住了兩天,娉婷就把需要用的東西都收拾齊全了。
包括一隻原來養在別院的大白貓。
這貓很黏娉婷,隻要娉婷在就不會跑多遠。
可現在她找不到這牲口跑到哪兒去了。
於是向來平靜的恒靜園就因為一隻貓的行蹤而雞飛狗跳了起來。
子軒樂得一個人清清靜靜看書,索性就讓所有閑著的丫鬟家丁們都跟著娉婷滿院子找貓去了。
當貓被找到的時候,娉婷的注意力就完全不在貓上了。
在貓的死亡原因上。
貓死了。
在金陵的房間裏。
衣櫃邊上。
沒有傷口。
卻七竅流血。
一張發黃的紙攤在死貓旁邊。
貓舌舔舐過的痕跡還很清晰。
白色粉末零星地散在周圍。
娉婷沒查過案子,但這一幕在一個大夫看來已經證明了一件事。
貓是被毒死的,毒藥就包在那張紙裏——或是曾經包在那張紙裏。
顯然,那張紙裏原來包著的粉末比這時看起來要多得多。
金陵的臉色比那張紙還要難看。
“這是什麼東西?”
娉婷指著那張包毒藥的紙質問剛剛趕到的金陵。
除了金陵,那些在附近一起找貓的人早已把小屋圍滿了。
金陵看了看那張紙,和那隻運氣欠佳的貓,輕輕舔了舔發幹的嘴唇,小聲道:“毒藥……”
娉婷像看一個殺人凶手一樣看著金陵,“你房間裏為什麼會有毒藥?”
被娉婷審訊一般地質問著,金陵頷首道:“這……這是女婢向燕先生討來的,先前屋裏出了耗子,我怕耗子咬了衣服……”
“毒耗子?”
娉婷懷疑地看著金陵。
正僵持著,忽然聽到人群後傳來一聲“燕先生來了”。
眾人讓開了路,燕恪勤急忙忙地走了過來。
“小姐。”
燕恪勤向娉婷道了個禮,轉頭看到七竅流血的貓屍,微微愕了一下。
“燕先生,你來得正好,”娉婷瞪著金陵,好像生怕一不注意她就會逃走似地,“她說這藥是您給的老鼠藥,您可記得有沒有這回事?”
金陵靜靜地看著燕恪勤,目光裏絲毫沒有惶恐。
反倒有一種喜悅。
燕恪勤點點頭,道:“老朽記得清楚,確有此事。”
聽到燕恪勤這句話,娉婷的目光立時從金陵身上收了回來,那樣懷疑的目光又落到了燕恪勤身上,“燕先生,您都沒細看,怎麼就能確定這是您開的那包藥呢?”
“娉婷。”
不等燕恪勤開口,人群後傳來一個疲憊但絕對威嚴的聲音。
人群散到兩邊,冷香扶著子軒走進門來。
子軒溫和的目光掃過整個空間,房裏原本劍拔弩張的氣氛立即緩和了下來。走到娉婷身邊,子軒輕聲責備道:“燕先生是長輩,不得無禮。”
“可是……”娉婷想說,可是你病得蹊蹺,不可不防小人。但轉念一想這話不能貿然說出來,便怏怏地住了嘴。
子軒伸手輕拍了拍娉婷的手臂,“媽剛剛差人來喚你,你趕緊去吧……這裏的事我來處理。”
子軒的話聽起來像是在哄,卻在這園子裏有不容違抗的力量。
對娉婷也是一樣。
娉婷知道子軒的脾氣,怕惹他不悅,隻得應了。
出門前,娉婷嘟起小嘴道:“這貓是三哥給我的,我不能把它扔在這兒。”
說著,娉婷走過去把死貓抱了起來。
沒人注意到,娉婷在抱貓的時候順手把散落地上的白色粉末抹在了手心上。
娉婷走出門,這房裏的氣氛稍稍輕鬆了些。
一個可以寬恕害死自己妻子凶手的人,怎麼會嚴懲一個無意中害死一隻貓的無辜女子呢。
果然,眾人隻聽到子軒溫和地對金陵說了一句,“把這些收拾幹淨之後到我房裏來一下,有些事要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