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綢緞莊,映容一早進門的時候正見到店裏夥計一邊收拾貨櫃,一邊扯著閑話。
“聽說了吧,沈家出大事了……”
“我當然知道,我有親戚在府裏當差,昨天晚上告訴我的。說是二爺和大少奶奶通奸,昨天早晨被老夫人抓了個正著呢。”
“那老夫人多愛麵子啊,二爺和大少奶奶還有活路嗎……”
“那是自然,二爺手裏的商號全收回老夫人手裏了,大少奶奶還被關到冷苑去了呢。”
“呦,這麼嚴重啊?”
“可不是嘛,聽說大少奶奶都懷上二爺的孩子了。”
“嗬,都說咱們二爺不近女色,原來是惦記著大少奶奶啊。”
“誰知道啊……”
映容在門口清了清嗓,兩個夥計趕緊收住了話,一個夥計忙上前來招呼映容,“呦,映容姑娘,您怎麼這麼早就來了啊……您需要什麼,小的給您去找。”
映容道:“上次夫人要的五匹龍紋雲錦備好了嗎?夫人晚上就要取了。”
夥計應道:“二爺前幾天吩咐過了,掌櫃的已經親自驗過貨,過午就能送到府裏。”
“什麼二爺呀,”映容瞪了夥計一眼,“這綢緞莊現在已經收回夫人手裏了,你們說話可要小心著,要是惹了夫人不高興可沒你們好日子過!”
夥計忙低頭道:“是是是……”
正要轉身走,映容又補了一句,“我好心給你們提個醒,夫人已經準備把原來二少爺手裏所有的商號都給三少爺打理,各商號的賬目已經移交給三少爺了,你們可要認清了主子才是。”
“多謝映容姑娘提點……”
夜落金陵,富商之家趙公館前門庭若市。
子韋的車剛停在門口,門口衣冠挺拔的迎賓馬上上前來為他打開車門,迎他進院。
這隻是個南京一般富商的五十壽宴,論親疏遠近身份地位,沈家隻要打發個下人來送份禮就足夠了,白英華也隻是把送禮這件事交給子韋安排而已,但子韋卻親自盛裝出現在了這壽宴舞會上。
因為他無意間知道趙家老爺與鄭伯彥相交甚篤,鄭家父女肯定會出席舞會。
他更是無意間知道,鄭聽安要與未婚夫一起出席。
所以不管這個趙老板是不是受得起他的祝壽,他就親自出現在了這裏。
看到一身白色西裝的子韋出現在大廳,趙齊儒好一驚愕,趕忙迎上前去,“三少爺!”
“趙老板,五匹龍紋雲錦,不成敬意。”子韋拿出那張大紅燙金的禮單,雙手遞給趙齊儒,道,“祝您福壽雙齊,財源廣進。”
趙齊儒鄭重地接過禮單,道:“三少爺真是太客氣了!您親自前來著實讓寒舍蓬蓽生輝啊,招呼不周之處還望三少爺海涵。”
子韋含笑道:“趙老板言重了,您是商界長輩,子韋闖蕩生意場還需趙老板多多關照呢。”
“豈敢豈敢……”
兩人好一陣寒暄,趙齊儒才親自將子韋帶到了宴會場中。
一進宴會場子韋便四下搜索那個熟悉的身形,待一個紫色身影進入他眼簾之後,他的目光沒再從她身上移開。
鄭聽安一襲深紫色西式晚禮服襯得白皙的皮膚近乎透明,發髻高盤成英國宮廷的式樣,肩上披著華麗而不沉重的紫貂皮披肩,高貴典雅,美則美矣,卻讓子韋倍感陌生。
除非必要,她從不願把自己打扮成這種高檔雜貨架子的模樣。
最讓子韋在意的倒還不是鄭聽安這身歐洲貴婦似的裝扮,而是站在她身邊的那個高大英挺的西洋男子。
鄭聽安正親昵地挽著他的手臂與其他賓客閑談著。
這就是近日傳言裏鄭伯彥的準女婿嗎?
他到想看看這個西洋鬼子有什麼好。
子韋正想走上前去,卻突然收回了步子。
他要上前去說什麼?
讓那個男人滾蛋?
還是讓鄭聽安跟他走?
鄭聽安生日那天起就不肯見他,不再找他,是真的認定了她身邊那個男人嗎?
撇開這些不想,最近的一個問題,他準備好了嗎?
腦子裏一團亂麻正在糾結,忽聽到身邊一聲清嗓的聲音,子韋轉頭見是鄭伯彥。
子韋收回思緒,轉過身來正對著鄭伯彥,微頷首道:“伯父。”
鄭伯彥點了點頭,遞給子韋一杯香檳,順著子韋剛才凝視的方向看向自己的寶貝女兒,像是漫不經心似地道:“子韋,聽說家裏出了點事,一切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