娉婷板起麵孔,把子瀟拉到桌旁坐下,“你又不是大夫,說了不算!”沒等子瀟反駁什麼,娉婷轉向林莫然問道:“他傷到哪裏?”
林莫然無視子瀟投來的目光中參入了多少警告威脅的成分,道:“左臂。”
娉婷回過頭來看子瀟,子瀟知道這是什麼意思:我要檢查,必須。
所以子瀟識時務地脫下西服外衣,又解開襯衣扣子,袒露出健碩的肩臂,同時不忘瞪了眼仍謙恭立在一邊的林莫然。
娉婷看了眼被血染得斑斑駁駁的繃帶就皺起了眉頭,“這傷口不但重複開裂過,還被水濕過,怎麼會不發炎啊?”伸手探了探子瀟的額頭,“你看,這都發燒了!”
看著娉婷不管是生氣著急還是心疼而眼淚在眼眶裏打轉,子瀟再怎麼精明也立時一點辦法也沒有,“沒事沒事,”子瀟忙伸手摟過娉婷,“你說怎樣二哥就怎樣,全聽你的,行嗎?”
娉婷這才點頭,“你說的哦。這兒好歹有點能用的藥,我必須給你換藥了。”
“好,聽你的。”
好不容易把娉婷哄好,看娉婷下樓去拿藥,子瀟披好襯衣,起身,忽來的暈眩讓他不得不扶著案邊穩了穩身體。
林莫然已走近來,卻不敢貿然挽扶子瀟,“二少爺,您還好嗎?”
側首,子瀟犀利的目光沒因輕微的病色而減去分毫光華,直視過去仍讓林莫然心中一震。“如果你敢打娉婷的主意,你早晚會再見到那幾個人。”聲音低微,卻讓林莫然好一驚愕,臉上仍是溫文,“我會記得的。”
待娉婷拿了藥箱上來,林莫然被子瀟允許退下去。
“莫然。”
樓梯後響起一個靜靜定定的女人的聲音,驚得林莫然回頭向樓梯後看去。這一天內,他所受的震撼已經快達到他所能承受的極限了。
馬靴的聲音緩慢而有節奏地響起,江天媛自樓梯後緩緩踱出,冷豔如菊。
林莫然看著她,又是一如既往的平靜。
竹屋後的走廊,麵對一泓靜水,屋內的光亮在水麵映下閃閃碎碎的光點,靜謐,透著夢一般的味道。
江天媛負手遙望著遠山在暗藍天幕下深色的剪影,一如子瀟方才遙看窗外時的凝重。
林莫然恭立其後,等待江天媛開口。
“我沒想到你會來南京。”江天媛良久才歎了口氣,轉身看著林莫然,開口。
林莫然點點頭,道:“是,我也沒想到還會回來。”
江天媛緊了緊眉心,愈發英氣逼人,“你為了北邊的事回來?那張合年……”
輕歎,林莫然也皺起了眉,“是。本來今天一切都能明了,但沈子瀟把計劃全攪亂了。我正在想辦法補救。”
江天媛疑惑地看向林莫然,林莫然解釋道:“今天是我與張合年女兒的婚禮,我讓Anna在我禮服裏放了槍,Jason也布置好了一切,抓張合年一係的人易如反掌。我還不清楚沈子瀟為什麼突然派人截了我,但整個計劃全毀了。”
江天媛驚愕不已,隨即搖頭,“你怎麼會想利用婚禮……你想過怎麼脫身嗎?”
林莫然安靜的臉上露出幾分苦笑,“隻有這樣的場合才能集合到張合年完整的交際網絡,這是最有效的方法。能達到目的已經不易,哪還想全身而退?”
江天媛清冷的目光轉化出幾絲隻有兩人懂得的淒涼,低聲道:“傻小子,你這個樣子讓先生怎麼放心得下?”提到了先生,林莫然便隻垂頭不語。見林莫然不想提起往事,微笑,江天媛道:“對了,你怎麼會認得子瀟?”
“我是回春堂的坐堂大夫。”
江天媛瞠目結舌看他半天,好一陣才道:“你膽子也太大了。你不知道沈府有和官家井水不犯河水的家規嗎?我說子韋下手怎麼那麼狠,子瀟還一副巴不得要活剝了你的樣子,他能讓你活到現在真的是破了大例了。”
林莫然苦笑。
沉默良久,林莫然平靜如初,“我會再找時機完成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