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知我何心(2 / 3)

子軒把寂清這話和清茶一起慢慢品著,漸漸也蹙起眉來。不知為什麼,子軒覺得這話不太像解,更像是結。

不是他的結,而是寂清的結。

“我好像沒有恨過什麼。”子軒像是漫不經心地道,一邊不經意似地看了看若有所思的寂清。

寂清微微側首,透過半透明的茶杯看著幾片茶葉如人生浮沉,道:“那便是他人的恨。”

“你呢?”

寂清一怔,抬頭看向子軒,正好對上子軒那洞悉世事的目光。

把寂清的一絲慌亂收在眼底,子軒淡淡笑著,道:“你有恨嗎?”

寂清又輕念了句“阿彌陀佛”,似是而非地道:“出家人五蘊皆空。”

一句平靜的話,子軒聽著,卻聽出比屋外雨聲更大的波瀾。

心中暗暗一歎,子軒道:“我記得幾年前你跟我說過,生命短暫,所以要加緊腳步,快速前進,不可拖泥帶水,切勿前腳已落地,後腳還不肯挪開。昨日的事就讓它過去,把心神專注在今天。”

寂清記得,那是他第一次勸解子軒時說的。如今聽來,卻像是說給自己了。

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謹記了。”

看到那雙明目又恢複深水般的平靜,子軒便知他的話寂清已然懂了。

書房裏一時靜寂下來,雨聲愈亮。靜寂充斥胸膛,子軒自然而然地感慨道,“佛經說,坦然接受事實,就會得到平靜。可俗世裏的人何必要平靜下來,為什麼要花那麼大的精力換取這樣的死寂?如果可能,倒真想把日子過得像這雨一樣有聲有色。”

寂清手中撚著佛珠,輕輕合目聽著雨聲,道:“雨是心亂的水。無論多麼狂暴的雨,回歸平靜依然是水永恒的宿命。貧僧此刻聽到的不是雨聲,是施主的心聲。如今施主的心如屋外的風雨,但寂清相信,終有一日,這仍會成為一汪靜水。”

子軒苦笑搖頭,於死人而言,是雨是水沒什麼分別了。

“希望如此。”

子軒言語中帶著笑意,寂清聽著,卻比窗外夤夜更加沉重。

雨夜涼如水。

如水雨夜中,靈玉送走寂清。

靈玉回到樓上時,子軒已回臥房了。

接過冷香端來的藥,靈玉走到茶案旁,“夜深了,吃過藥,早些睡吧。”

每次與寂清見麵之後,子軒總會是心靜如水的樣子,而此刻看來,子軒像是更加心事重重了。

子軒將藥一飲而盡,問向正收拾床鋪的冷香,“二少爺和三少爺還沒回來嗎?”

冷香停下手裏的活,回道:“還沒有。二少爺和三少爺都是大人了,這麼大的雨,想必會找地方避一避再回來吧,就是在外留宿也說不定呢。”

放下藥碗,子軒笑著搖頭,“大人?你們敢不敢與我打賭,他們倆肯定是濕透了回來的。”

靈玉見子軒把她也攪了進來,忙笑道:“我才不與你們賭。你們要賭,我便給你們做個見證。”

冷香本就是沈家在鄉下的遠親,十來歲就跟在子軒身邊,服侍子軒已有十年。子軒和靈玉對身邊人都是溫和有禮的,待心靈手巧的冷香更如自家妹妹一般,所以聽靈玉這話,冷香也不拘謹,向這邊笑了笑,道:“那要看看大少爺拿什麼來賭了?”

子軒本是隨口一說,見這兩人當真了,索性道:“你想要什麼,我便賭什麼。”

冷香想了想,道:“若我贏了,大少爺應我件事可好?”

子軒順口問道:“什麼事?”

哪知冷香一臉的神秘,道:“現在還不能說。”

“你這丫頭。”子軒笑道,“好,隻要我做得到。不過若我贏你,你也要應我件事。”

冷香假作委屈,過來拉著靈玉的衣袖,道:“少奶奶,您可要為冷香做主。冷香是不敢賴大少爺的賬,就不知道大少爺會不會欺負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