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時間再去抱怨任何人,劉秀鬆開戰馬韁繩,一把抓住李通,“次元,下地道。你先走,伯姬跟著,皮六跟著伯姬,我斷後!”
一片混亂當中,他的話,就像早晨的陽光般,頓時掃蕩掉了所有人眼睛裏的黑暗。大夥兒根本想不起來反駁,立刻按照他的話,依次跳入了地道。
劉秀默默地在戰馬屁股上拍了一巴掌,讓畜生們自行去逃命。然後關緊房門,用火把點燃了窗簾和幔帳。待火頭終於撩上了房梁,才縱身一躍而下。
那地道又窄又濕,他必須貓著腰才能通過。舉著火把走了足足半個時辰,忽然間,前方傳來了一聲驚呼,緊跟著,便是一陣清脆的金鐵交鳴,”叮,當,叮叮當當……”
“誰!”
劉秀怕李通等人吃虧,立刻拔刀在手,加快速度前去助戰。才跑三五步,地道中,又傳來了李通憤怒的驚呼,“大哥,是你?你居然還沒走?!”
“次元!”跟李通交手的人,正是李秩。遲疑著停止攻擊,緩步後退,“你怎麼發現的地道,外邊,外邊來的兵馬是誰家弟兄?可是衝著咱家而來?!”
“當然是衝著咱們家而來!你帶著老婆孩子逃了,咱們的家丁群龍無首,一哄而散!”
李通又是慚愧,又是惱怒,扯開嗓子大聲回應。“嫂子和孩子們呢,怎麼就你一個人在這裏?叔父呢,他又被你送去了什麼地方?”
“你,你嫂子帶著侄兒們,還有我父親,下午去鄉下莊子裏去了,剛好都不在家!”
李秩楞了楞,這才想起自己還有妻兒,“幸好我突發奇想,派車子送走了他們。否則,他們今晚肯定在劫難逃。”
“你,你這無義的匹夫!”
李通氣得直打哆嗦,不顧有外人在場,朝著李秩破口大罵。“官兵既然對你我動手,怎麼會留著鄉下的莊院?如果他們被官兵追殺,你,你將來肯定追悔莫及!”
“官兵怎麼知道他們去了莊園那邊?!他們聽到風聲之後,自然會躲得遠遠,才不會留在莊園裏等死!”
李秩撇了撇嘴,對李通的斥責不屑一顧,“況且,我也不是獨自逃走。這地道自從挖好了之後,就一直沒用過。我若不先下來檢查一下它是否還能用,怎麼敢回去叫你們一起鑽地道離開!”
眾人聞聽,皆嗤之以鼻。但事已至此,再戳破李秩的謊言已經沒任何意義。故而,相繼撇了撇嘴,陸續道:“官兵已經殺進院子了,未必發現不了這條地道。要走,咱們就趕快走!別再做任何耽擱!”
”走吧,出了宛城再!“
”劉某跳下來之前,放火燒了屋子。但這種障眼法,未必能管用太久。所以,若有什麼其他逃命的本事,還請季文兄趕緊使出來!“
“那是自然!李某兩年前就開始防著今!”李秩得意地點點頭,從劉秀手中接過火把,轉身便走。
他先前之所以走得慢被李通追上,是因為逃得太匆忙,沒帶火把照明。而如今手裏頭有了照明之物,立刻精神抖擻。不多時,就帶領大夥兒來到了一處寬闊處,將手臂朝頭頂方向舉了舉,低聲彙報,”到了!這有個梯子,大夥跟我一個接一個爬上去,推開木板。上麵是咱們李家的一處當鋪,院子裏常年備著五匹駿馬。咱們五個,剛好一人一匹!“
“多謝季文兄!” 劉秀立刻停住腳步,向李秩輕輕拱手。
“別急,我先上去給大夥探路!” 李通卻對自家哥哥失去了所有信心,果斷拔刀在手,順著梯子快步攀爬而上。
他這麼做,多少有些傷李秩的自尊。因此,後者立刻紅了臉,高舉著火把,聲抗議,“次元,你也太瞧不起為兄了。今晚如果不是有這條密道,你……”
一句話沒等完,頭頂的木板,已經被李通迅速推開。緊跟著,有道淩冽的刀光,便迎頭而落,“姓李的,你也有今?!”
“叮!”
好在李通早有準備,在千鈞一發之際,揮刀將對方的兵器磕了出去。隨即雙腿猛然發力,身體從洞口直竄而出。半空中,再度揮刀橫掃,將對方迫得連連後退。
“怎麼會是你?!” 先前隱藏在洞口的偷襲者大吃一驚,隨即扯開嗓子高聲斷喝,“
弟兄們,一起上,殺了李家哥倆,拿著他們腦袋去換獎賞!”
“尤葫蘆,趙鬼頭,許三兒,楊二十二,我李家平素待爾等不薄!” 李通怒不可遏,一邊揮刀迎戰,一邊厲聲斥責。
“動輒打斷骨頭,還叫不薄?”
“每連飯都不讓吃飽,還有臉叫不薄?”
“讓大夥幹掉腦袋的活,一年到頭卻不發分文,算哪門子不薄!”
“別怪咱們,李二爺,要怪,就怪你家哥哥做得太過分……”
被點到名字的偷襲者們,紛紛高聲回應,同時舉著兵器撲上前,發誓要讓李通和李秩,身首異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