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 眾人無數人倒吸冷氣,然後目瞪口呆。
枯木生枝,是大夥都親眼所見。龍影空舞,雖然見到的人不多,但是在舂陵劉家,也傳播甚廣,並且每個聲稱自己見到的人都信誓旦旦。再加上這麼大一團靈芝……,意和祖宗們的態度各是什麼,幾乎不言而喻!
“習先生是什麼時候來咱家的?”
此時此刻,屋門外的劉秀,表現卻遠比屋內人冷靜,側轉頭,對著朱佑低聲詢問,“四是誰,我怎麼看起來如此臉熟?”
“習先生是去年秋來咱家的,傅道長給他做的引薦。”朱佑知道劉秀已經猜出了圖讖的真相,紅著臉,低聲回應,“至於四哥,就是劉稷,這幾年跟著大哥練武不綴,又能吃飽飯。所以長得比較快!”
“啊,沒想到是他!”
劉秀立刻忽略掉了習鬱和什麼“龍影空舞,梁上生芝”,感慨地搖頭。自己當年離家的時候,劉稷還是個如假包換的綠豆芽。沒想到時候最瘦弱的他,如今竟然長成了虎背熊腰壯漢,論個頭,也絲毫不差於當年的馬子張。
“圖讖之,肯定有人不願意相信!”
仿佛唯恐眾人的信心不夠堅定,屋子內,大哥劉縯環視四周,繼續大聲道,“我孤身一人在外行走了近二十年,深知下苦新久矣!特別是最近三年,我每到一處,都會聽見有人在懷念前朝,也就是咱們高祖所建的大漢。百姓們都,雖然大漢最後的那幾年日子也不好過,但總算有口酒喝,有塊田種,可現在呢?又是井田,又是五均六筦,搞得田也沒了,酒也沒了,賦稅還大大加重。木酪倒是管夠,但那玩意是人吃的嗎?坐在這裏的人,有誰吃過木酪嗎?”
環視一周,見無人回話,他笑了笑,撇著嘴補充,“我吃過。什麼味道呢?想知道的話,你站起來啃兩口屁股下的木頭墩子,就知道那是什麼滋味了。”
“哈哈哈……”幾個年輕人聽劉縯得有趣,忍不住笑得前仰後合。
而大哥劉縯,卻忽然收起了笑容,大聲質問道:“很有趣,是嗎?還有件更有趣的事呢!你們知道,為什麼別人都在吃木酪,唯獨我們姓劉的還可以有口飯吃?還不受凍餓之苦?”
一老者回答道,“還不是因為聖上開恩……”
“聖上開恩?”劉縯打斷道,“哪個聖上開恩?歙叔,你該不會是當今那個聖上吧?那我來提醒你,這個聖上是如何對我們劉姓人開恩的。他還沒當皇帝的時候,大約封了近四百個親信,同時,廢除了劉氏宗族諸侯王三十二人,侯爵一百八十一人。竊國成功才第二年,便下令毀掉漢皇室所有的宗廟與享廟,取締了七成以上劉氏族人的爵位。緊接著,殺徐鄉侯劉快,真定侯劉都,隆威侯劉棻……算了,我不再一一細數了,真算起來,三三夜都不完。不過你們中肯定有些人會覺得慶幸,王莽對我們舂陵劉家總算是好的,因為他不管怎麼,總算讓我們有口飯吃,對吧?我明白了,隻要有口飯吃,我們就應該對他感恩戴德。隻要不立刻把我們趕盡殺絕,我們就該跪在地上,高呼陛下聖明,謝主隆恩?是啊?誰來告訴我,你們真的是這些以為嗎?”
“不是,謝他個球!”
劉稷第一個舉起了胳膊,向事先訓練過的一般,對劉縯的話語做出回應,“王莽老賊哪裏是不想殺我們劉家人,他分明是殺不完,才悻然停手!”
“四得對。”劉縯嘉許地看了他一眼,輕輕點頭,“王莽根本不是不想殺光我們,他分明是殺不完,怕逼反了我們!但如果我們不反的話,我們是不是就不用死了呢?當然不是!他會慢慢的殺,一點點的殺,他殺不完,他兒子接著殺,他兒子殺不完,他孫子接著殺。不管怎樣,總有一會殺光。到那時,祖先就算想吃口貢品,還有哪個子孫能夠前來祠堂祭祀?!”
“這……”眾人被他問得麵麵相覷,同時心中湧起一陣陣悲涼。被王莽誅殺的同族遠親,向來都是大夥交談時的禁忌。可越是禁忌,大夥越無法將其徹底遺忘。很容易就會去聯想,下一個倒在屠刀下的,是不是自己?!
“對了,突然想起來,我還沒回答完子琴的問題呢。什麼是意?我告訴你們,民意就是意!”劉縯的聲音繼續在大夥頭頂響起,字字洪亮如鍾,“王莽想殺光劉家人,卻又因百姓心懷曆代大漢皇帝恩德,不敢激起民憤,不敢直接對我們進行族滅,這就是意!世間百姓都恨新而思漢,巴不得讓昏君立刻去死,這,就是意!大漢朝即便最差的時候,也比現在強,這,就是意!列祖列宗都在上看著我們,都在庇佑我們,百姓都在盼著我們滅了那狼心狗肺、倒行逆施的王莽,這就是意!錯!這不僅是意,更是我們劉家人的命!”
“對,意在我,民心也在我!”
“起兵,起兵,起兵!”
“起兵,重建大漢。重現祖先榮光!”
劉稷帶頭,族中少年群起振臂而呼,一個個,如醉如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