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之仁!” 李通愣了愣,丟下一句話,轉身奔向客棧正門。
如果依照他的本意,才不會管傻子巨毋囂是誰家子侄?
既然這廝動不動就想把別人砸成肉醬,以前禍害的無辜肯定不會太少。殺了他,絕對是為民除害。
然而,既然賈複不願意要這傻子的性命,李通也不會掃朋友的顏麵。果斷去援救劉秀和馬三娘,以防二人因為失去了兵器且寡不敵眾,遭了家丁們的毒手。
誰料,還沒等他的雙腳踏上木台階,幾名家丁已經像冬瓜般,接二連三地被人從裏邊丟了出來,一個個躺在泥坑中,翻滾哀嚎,再也爬不起身。而劉秀和馬三娘伉儷倆,則各自拎著一把搶來的環首刀,並肩站在客棧門口,施施然看起了熱鬧。
“你們——”
李通左看右看都沒從劉秀和馬三娘兩人身上看到任何傷痕,“鬱悶”地拎著鐵鐧,再度將目光轉向賈複。隻見這位年齡也就十六七歲的少年學子,如同老練的馴獸行家一般,左一鞭子,右一鞭子,鞭鞭不離巨毋囂的皮肉相對細嫩處。而像個棕熊般的後者,被抽得吼聲如雷,卻根本無法搶進賈複身前三步之內,更甭提能碰到賈複一根寒毛。
“好手段,怪不得能從群賊圍攻當中來去自如!”李通看得心曠神怡,忍不住高聲喝彩。
俗話,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作為五位將軍從事,他能清晰地分辨出,賈複的武藝比巨毋囂強出了十幾條街。若不是賈複怕惹上官司,不肯殺傷人命,哪怕是光憑借手裏的趕車鞭子,也早就將巨毋囂送回了老家。
“打得好,就該讓他長點兒記性!”受到李通的感染,站在門口的劉秀,也忍不住替賈複拍刀而讚。作為行家裏手,他同樣能夠看出,賈複至今沒有用上全力,從頭到尾都沒想取人性命,隻打算給對方一個教訓而已。
想到這兒,他又快速補充,
“兀那巨毋囂,打不過就趕緊求饒。我師弟念在你惡跡不顯的份上,才沒有取你性命,你若是再不知好歹,就休怪他手下無情!”
“該死的賤種!”巨毋囂渾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抽成了布條兒,原本黝黑發亮的皮膚上,也布滿了鞭痕。然而,他卻依舊不肯服軟,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血,大聲怪叫,
“放下鞭子,跟巨毋囂決一死戰!你的鞭子長,我的棍子短,你打死我,我也不服。”
“無恥!”馬三娘氣得兩眼冒火,冷笑著唾罵,“你有種,怎麼不先丟下手裏的桌子腿兒?”
她本以為巨毋囂癡癡傻傻,無論如何都不會主動放下兵器。誰料,話音剛落,巨毋囂卻猛地將桌子腿兒朝著她甩了過來,緊跟著,雙手握拳,在自家胸口上反複亂砸,“丟下就丟下。我先丟了,你也丟下,咱們再打個你死我活!”
“當啷!” 馬三娘及時舉刀格擋,才避免了被桌子腿砸個頭破血流。然而,虎口卻再度被震裂,刺痛如錐子般直鑽心髒。
“心,他是在裝傻!”
顧不上檢視虎口的受傷情況,她立刻高聲向賈複示警。怎奈,少年賈複比劉秀當初在太學讀書時還要驕傲,見巨毋囂真的空了手,竟然也將長鞭立刻拋向了空中,“來得好,讓爺爺給你鬆鬆筋骨!”
他話音未落,巨毋囂已經衝到了近前,酒壇大的拳頭暴風驟雨般向下猛砸,拳風之利,連數尺之外的柳條,都被刮得四下飄舞。馬三娘見此,原本湧上心頭的怒火,頓時又被擔憂所取代。上前數步,彎腰撿起一塊巴掌的碎磚頭,隨時準備為賈複提供支援。
然而,待她看清楚了場內情況,卻又忍不住將磚頭放下,苦笑連連。好個賈複,雙腿居然像榫子般,牢牢地插在了地麵上,分毫都沒有挪動。上半截身體卻如靈蛇般左右搖晃,將巨毋囂砸向自己的拳頭,盡數閃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