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前塵舊事應如夢(1 / 3)

第九章 前塵舊事應如夢

“啊,哈哈哈,哈哈哈……”

雖然早已見識過書生做事不循常規,卻沒想到,其竟然不循常規到如此地步,劉秀頓時心情一鬆,仰起頭,放聲大笑。

那書呆李通,亦好生為自己的選擇而驕傲,也跟著揚起頭來,大笑連連。笑過之後,二人擦去眼角的淚,再看向彼此的目光當中,便多出了幾分惺惺相惜。

彼此都是熱血男兒,相交豈能無酒?當即,便各自牽了坐騎,不約而同地走向了先前劉秀和馬三娘曾經短暫逗留過的客棧。那老板娘趙大姑,見這麼快就有人來吃第二頓,並且其中那個書生似乎還行囊甚豐,頓時,喜出望外。親自披掛下廚,將最貴最好的下酒菜,一窩蜂般烹製了出來。

馬三娘雖然對書生李通依舊心存戒備,然而卻不肯當著外人的麵兒掃了劉秀的興,也跟二人一起回到了客棧,朝老板娘要了一碗熱茶,用左手端著,坐在劉秀身側細拚慢飲。習慣握刀的右手,始終在距離刀柄不超過半尺處虛握,隻要聽到風吹草動,就準備立刻跳起來,將刀刃壓在李通脖頸上,以其為人質,救自己和劉秀逃出生。

“馬姑娘,不必如此心。李某既沒讀過太學,也沒上過青雲榜,你不必把李某當作岑彭!”

李通性子甚為詼諧,見馬三娘連喝茶時都在豎著耳朵,立刻搖了搖頭,大聲打趣。

誰料他不拿岑彭做反例子還好,一拿,馬三娘心中的警惕性立刻變得更高,手按刀柄,低聲追問,“你認識岑彭?“

“不認識,絕對不認識。但是一次麵都沒見過,但家兄卻跟他頗有些淵源!”

李通立刻在草墩上坐直了身體,拚命搖頭,“家兄一直在地方上做吏,曾經恰在此人麾下,當年……,”

一句話沒等完,屋子外,忽然傳來一陣滾滾車輪聲。立刻,非但馬三娘將頭扭向了窗外,李通也果斷閉上了嘴巴。

隻見一輛比正常貨車大了許多的馬車,在泥濘的道路上緩緩駛了過來。車轅旁,有個身高九尺,猿臂狼腰的少年官吏,親手拉著挽繩,與駑馬一道大步而行。跟隨這車後的五名民壯,卻全都空著兩隻手,每個人身上,都帶著斑斑駁駁的白色印痕。

“押鹽均輸?”劉秀臉色微變,驚呼聲脫口而出。

對於少年身上那身官服和民壯身上的汙漬,他再熟悉不過。三年前差不多是同一時刻,他和鄧奉、朱祐、嚴光四人,也穿著同樣的衣著,押送同樣的貨物,由南向北,渡黃河,翻太行,趕赴千裏之外的冀州。

那少年官員耳朵身為敏銳,隔著兩丈多遠,居然就聽到了屋子內的聲音,猛地抬起頭,兩眼放出電一樣的光芒,直刺劉秀麵孔。

劉秀跟他無冤無仇,且血氣方剛,豈肯平白無故被他用目光“羞辱”?

當即,也瞪圓了雙眼,毫不客氣地跟那少年官吏對視。一看之下,立刻心神再度大震。借助眼角的餘光,居然看到那少年下半身官服上,沾滿了未幹的人血。每向前走一步,便有血水混著泥水,一起淅淅瀝瀝地向下滴落。

“心,此子身手不俗!”

還沒等劉秀決定是否暫避對方鋒櫻,馬三娘已經站起來,快速走到他的身側,嘴唇微動,以極為微弱的聲音提醒。

“豈止不俗,簡直就是一個殺星!”李通曾經做過五位將軍府從事,還被皇帝欽點了繡衣禦史,對殺氣感覺,更為敏銳,也迅速放下酒盞,將手探向腰間行囊,“此人年齡,恐怕比你當初斬殺魚怪時還,卻至少收割過十幾條人命。你如果不想暴露身份,就切莫惹他,一切都有李某出麵周旋。”

“多謝李兄!”劉秀雖然不想向那少年均輸示弱,卻更不想暴露出自己的真實身份,笑了笑,緩緩收起了目光。

“這位兄弟,在下五威將軍府從事李通,和舍弟李秀,正在此地歇腳。先前隻是好奇你年紀便被委以重任,並無惡意!”

李通存心探那少年的底兒,從腰間摸出一顆核桃大的銅印,朝對方晃了晃,笑著道。

那少年的目光頓時又是一亮,隨即,就迅速變得柔和,放下挽繩,鐵青著臉拱手行禮,“原來是李從事,在下賈複,奉上諭押送物資前往並州賑災,不料途中遇到匪徒襲擊,幾番血戰才得以脫身至此。驚弓之鳥,警醒過度,還請從事勿怪!”

“不怪,不怪,你剛剛經曆一場血戰,多心一些也是應該。“

李通上上下下打量自稱為賈複的少年均輸官,笑著提醒,”從此地往北,五十裏之內找不到第二個村落。你若是不急著趕路,幹脆就在客棧裏先將就一晚上,等體力完全恢複之後,再繼續走不遲!”

“那是應該,不過,在下明日不會繼續向北。而是折返回新鄭,將遇襲之事,告知縣宰之後,才能決定是否重新上路!”賈複四下看了看,又抬頭看了看烏雲低沉的空,斷然做出決定。

上一章 書頁/目錄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