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馬車緩緩駛入了一片空闊清新的山林地帶。隨著馬車內的另五位姑娘徐徐踏下馬車,淩音的繡鞋剛一落地,便抬眼看向了四周。
這裏雖人煙稀少,但建築風格與花木形態卻極為考究,想來應是盛京郊外的皇家圈地。
同皇上與皇後行禮告退後,淩音便與她們一道被宮人帶至了一間雅致的庭院內。
在宮人將她們各自所住的廂房分配過後,從另一輛隨行馬車上下來的侍婢便悉數去到了自家小姐身旁洽。
之前在皇後許秀瑜的準允下,她們皆捎信府中讓家人將自己的貼身侍婢送至了宮中,以來照顧自己左右。
看了眼身旁捧著大小包袱的侍婢,邱敏珊開口道:“我讓你帶上的東西都帶了嗎?”
忙點了點頭,侍婢應道:“放心吧二小姐,全帶上了。”
頗為滿意的笑了笑,她看了眼其他幾人,“一路上舟車勞頓,妹妹身子有些不適,便先回廂房休息了。鈐”
說完,她便攜了侍婢朝自己所在的廂房緩步而去。
見其餘幾位姑娘在知會了一聲後,都去往了自己的廂房,隨在淩音身旁的芷玉溫聲道:“姑娘,我們也走吧。”
輕笑著點了點頭,淩音淡淡道:“嗯。”
看著身旁頗為乖巧的女子揣著包袱伸手攙扶上自己,淩音微揚了眉。
在皇後示意可將貼身侍婢帶入宮中後,她的義母也挑選了一名丫頭送入了宮內。與這些重臣之女相比,也許義母不能給她最好的,可但凡是能做到的,那婦人一樣都沒落下。
除了送芷玉進宮,義母還親自挑選了一些精貴首飾與裙袍,讓這女子一並帶入了宮中。
一路回到廂房,在芷玉替她將行裝整理一番後,屋外便傳來了小太監的傳喚聲。
晚膳時分,皇後仍是安排了她們在一道用膳,並未讓其各自私開小灶。
院落大堂前,隨著參選姑娘們身形影姿間傾散而出的馨香之氣溢了滿園,她們皆在貼身侍婢的跟隨下,徐徐踏至了用膳的圓桌前。
優雅依依的擇在了司元絮身旁坐下,江月瑤看了眼正在桌旁倒茶的小宮女,將視線移向了坐與自己另一邊的白夕,“哎,聽說今日皇上攜了皇貴妃娘娘出遊。”
眉眼淡淡的執起桌上的清花茶,白夕唇角一勾,輕挑了眼梢,“誰知道呢,皇上與皇貴妃娘娘的去向,可不是我們該談論的。”
一眼掠過在座的眾人,江月瑤兀自在心中輕嗤了一許,卻仍是笑道:“那便說說與我們有關的。”
“你們說,這選妃的最後考核會是什麼?皇後娘娘至今都未透露過任何訊息。”
她話語剛落,便有瑤光殿的太監杜瑞領著幾名宮人踏入了大堂。俯身朝了幾位姑娘行禮,他嗓音細淡的開口道:“皇後娘娘有恩,特賞賜給姑娘們一人一件狐裘鬥篷,命奴才送來。”
說完,他便朝身旁端著鬥篷的小太監渡了記眼色。看著小太監垂首將鬥篷分發到每個姑娘手中,邱敏珊凝向一旁的杜瑞,淺笑道:“杜公公辛苦了,坐下來喝杯茶再走吧。”
眸光輕輕一凝,杜瑞婉言推辭道:“多謝姑娘的美意,奴才這會還要去給皇後娘娘回話,耽擱不起。”
見他似有推諉之意,坐與桌前的白夕忽的站了起身,行至他身旁熱情相邀。片刻後,在陳之婉與邱敏珊也加入其中勸言後,杜瑞終是不再推辭。
他剛在圓桌前的空位上坐下,將手擺在桌麵上,一旁的江月瑤便從衣袖中拿出靈繡絲絹,輕咳了一聲。
看著桌前姑娘皆是一副各懷心思的模樣,淩音靜靜的飲了口手中的清花茶,凝了眼不遠處淡然無緒的司元絮。
下一秒,她便聽得江月瑤笑言道:“杜公公得皇後娘娘器重,在後宮可謂是如日中天。”
“想來,公公坐上內務府總管的位置也是指日可待。”
言語間,她用纖細的手拽著絲絹,朝著他微微推了過去,“杜公公可知道此次甄選的題目是什麼?”
順著絲絹蓋落的地方看過去,杜瑞發現那下麵正夾藏著一個翠色玉蟬。目光微微朝著門口一轉,他開口道:“這個奴才哪裏能知道,更莫說是去亂加揣摩主子的心思。”
“在娘娘身邊當差,隻要盡責完成分內的事便好,其它的與奴才一概無關。”
卻不想,在眾人皆以為他什麼都不會說的時候,白夕將一樣更為值錢的物件放在桌上,不屑地看了眼旁側的江月瑤。
頓時亮了雙眼,杜瑞用手蓋住那樣物件,起身將其揣入了衣袖中,“主子究竟是何心思,奴才不好說。”
“但奴才卻聽聞此次甄選並非是比拚才藝,也不是猜謎,更不是禦前答疑。”
聽得他的言語,眾人皆是心有疑惑的互望了一眼,卻誰也沒有再言語什麼。
*******
翌日。
待清晨的第一縷淺陽帶著微暖耀至廂房內的雕花妝台時,淩音已在芷玉的伺候下穿戴好了衣裙。
今日,芷玉特意為她挑了件不同於平日的素淡衣裙,將她打扮得頗為嬌豔。
看著菱花鏡中倒映而出的明媚容顏,淩音將眉間的憂輕輕隱去,淡淡的朝了正替自己梳整發絲的女子道:“芷玉,不必將我打扮成這般模樣。”
唇角輕輕一揚,將她發絲傾展在手間的芷玉卻是笑道:“姑娘,夫人讓奴婢帶來的那些首飾與新做的裙袍,便是她有心讓奴婢將姑娘裝扮一番。”
將女子柔滑的發絲在指間一挽,芷玉繼續道:“夫人知道姑娘平日裏不喜裝扮,但這次是寧王選妃,其餘的姑娘們必會攀金比銀,借此彰顯身份。”
“夫人隻是不想姑娘被她們欺侮了去,才會特意吩咐奴婢要將姑娘打扮得明豔動人。”
思及曾夫人從前對自己的種種關懷,淩音眼睫輕輕一顫,便也不再出言阻止。
見鏡中女子眉眼間微展了點點,芷玉將檀木錦盒中的流珠柳簪斜插.在了她的發髻間,“奴婢聽說寧王最近同司姑娘與陳姑娘走的很近,怕是寧王私底下與這二人有點什麼。”
瞧著淩音因了自己的話語,而垂眸去翻看盒中的珠玉,以示自己的不在意,芷玉話鋒一轉,輕笑道:“不過,若是寧王此番成不了,恒王也是不錯的選擇。”
聽得她如此一說,淩音頓住手中動作,輕嗔道:“不要亂說。”
忽的低下身子,芷玉側過臉湊至了淩音麵前。見她眉間似存了一絲窘迫之色,芷玉展眉一笑,“姑娘也不用害羞,你本也到了該談論婚嫁的年歲。”
想起近日來在宮中聽聞的種種傳言,這女子繼續道:“如今宮中的奴才們都在瘋傳,恒王有意要討姑娘。”
“就連禦膳房端送茶水的小太監從東宸殿出來時,也聽到那南沂國的三王子在說姑娘的名字。”
緩緩直起身子,芷玉輕歎著笑道:“姑娘的好運,便要來了。”
忽的轉過臉看向身旁滿眼憧憬的女子,淩音撇了撇嘴,“芷玉,從前在尚書府時,你可不這樣。”
“怎麼進宮才沒多久,你就變得這般嘴貧。”
唇角凝出一抹嬌俏的笑意,芷玉應道:“姑娘此言差矣,這哪裏是奴婢變得嘴貧,分明就是姑娘桃花朵朵,不得不讓人談論。”
輕輕皺了皺眉,淩音緩緩道:“芷玉,這些話你同我說說便算了,莫要在外頭亂說。”
收起嘴角的笑意,芷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是,奴婢知道。”
見鏡中的自己已在這女子的巧手裝扮下愈發的出眾,淩音緩緩站了起身。
行至圓桌前用完芷玉準備的早膳,她剛捧起清花茶,門口便傳來了敲門的聲響。
“淩姑娘,皇上有旨,傳眾位參選寧王妃的姑娘前去絳星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