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拽下後背的阿卡步槍,對著伊涼前麵十米的巨石射擊。“退進樹林,往裏麵跑,抓住大樹根趴下,再不動我開槍打死你。”歇斯底裏怒吼,從我胸腔發出,我瞪紅的雙眼幾欲爆裂。
伊涼這才恢複過神智,猛地轉身朝樹林深處跑去,直到看不見她背影,我才顧上自己逃命。
颶風來勢洶洶,速度快得像有意捕捉我們。我兩腿奔騰飛跳,剛鑽進樹林二十米,一股強大的吸力便從身後產生,開始往山澗下拽我。
我抽出腰上的鉤繩,及時往右側的一棵大樹幹上狠掄,製止颶風那章魚觸角般索命的纏卷。綁在腰上的繩子,立刻繃緊拉直,隔著厚厚的狼皮將我腰骨勒得生疼。
為了分散痛苦,我竭盡全力,再次拋出一根鉤繩,纏繞在相鄰的一棵樹幹,使自己雙向受力。有了第二根繩子同颶風吸力抗爭,我又騰出手來拋第三根鉤繩,進一步分擔腰部痛楚。
我現在的身體,仿佛被一根鐵絲用鉗子不斷擰緊,骨骼咯咯作響,比森蚺纏住的滋味兒還難受。四周的大樹,和我承受著同樣的折磨,樹枝哢嚓哢嚓的斷折掉下,給颶風卷進山澗下。“咯吱,咯吱……”如果植物也能表達情感,我想這就是它們的呻吟和哭泣。
蘆雅這丫頭,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不知能否像在我身邊時一樣堅強,颶風是大自然咆哮時揮打出來的手臂,破壞力驚人,原本昏暗的光線,霎時變得昏黑。
風源應該到達了我身後位置,嘴唇無法再閉緊,給吹得異常難過,如無數指頭摳進口腔,奮力向外撕扯。劇烈的空氣哄搶進我的內髒,腮幫鼓的像含著兩個饅頭,呼吸係統的動力,被颶風的破壞力凍結,窒息另我幾乎昏厥。
足足過了兩分鍾,肆虐的風力才呼嘯而過,四肢的體力在極短的時間內消耗殆盡。我跪趴在樹林中,雙手撐著地麵,眼前陣陣發黑,惡心的感覺襲上心頭,股股酸水夾著灰塵和樹葉吐出。
“我在這裏啊,你在哪裏啊?”伊涼圓潤的嗓音,透著少女即將哭泣的情感,急切呼喚著我。回憶多年的流浪和廝殺,一直活在被人利用的牢籠中。伊涼對我的需要,像充滿愛的山泉,衝刷進我的五髒六腑,滋養了心,潤淨了肺。
我抬起一隻手,抹了抹嘴角的黏液,抱著步槍支起身子,解開勒緊在身上的鉤繩,小跑著出現在峰頂邊沿。伊涼從模糊的雨線中見到我還活著,汪在眼裏的淚花一下抖在俏麗的臉上,合著雨點滑落進草叢,滲進堅硬的岩石。
我頭頂的小狼帽子,給颶風吹得歪扭在腦後,滿頭的長發早給雨滴打濕。奮力搖甩掉上麵的水分,重新戴包好小狼帽,對伊涼揮揮衣袖,彼此又平行跑動起來,朝生死未卜的蘆雅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