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多鍾過去了,仍不見四個家夥露出腦袋呼吸,我的心咯噔一下,猜想到他們嘴裏可能咬著導管,專門為這種情況預備。如果他們四撒逃跑,爬上巍峨的峰頂,這種敵明我暗的優勢便互換了。
呼啦一道水柱激起,接著便是四腳朝天的掙紮,那個卡其色迷彩裝的海盜,並無呼吸導管,他依靠靜靜的仰浮,使鼻頭兒露出水麵,如荷塘剛剛破水的蓮蓬。陰暗的天氣加上混黃抖動的河水,肉眼很難辨認這種姿勢的潛浮物體。除非對方把皮球大小的腦袋露出水麵,否則我隻能被動地與他僵持下去。
昨天用匕首割爛拋進河水裏的海盜死屍,一定吸引大量鱷魚聚集,沒等它們散回各自的領地,鮮活的人肉又浮現在水麵,必然成為搶手大餐。
其餘三個家夥,聽見自己同伴給大鱷咬得撕心裂肺般慘叫,意識到接下來會輪到自己,再也顧不得猥瑣潛浮,紛紛張開雙臂猛蹬雙腿,朝岸上的森林竄遊。
他們這才知道,自己陷入了生物鏈夾層,後背下麵是鱷魚,水麵上有狙擊冷槍,想苟且存活是萬難。“砰”一顆呼嘯的子彈,朝那個仰泳動作最大的海盜射去,毫無阻礙的穿透他小腹。凶殘的鱷魚,對鮮血的氣味兒格外敏感,它們不介意獵物受傷,像嫖客不介意妓女的貞操,口味兒自然是越重越好。
另外兩個仰泳的海盜,立刻翻轉身子,改成狗刨式瘋狂奔遊。趴在高遠的峰頂,我聽不到目標現場的任何雜亂,但狙擊鏡裏,卻是一個無聲的有聲世界。他倆一邊劃遊,一邊扭曲著極度恐慌的臉叫嚷,應該是:“don‘t-shoot,help-me”,那種迫求人類之間憐愛與幫助的呼喊。
“砰,砰。”兩顆高速飛行的子彈,果斷擊爆了他倆的腦殼,從恐懼和被撕咬的痛苦中,輕鬆送了對方一程。揚灑起來的腦漿血水,被沉悶繁密的雨水安撫下去,回歸到生命的原點。
抽回狙擊步槍,向後撤爬了幾米,我貓腰蹲起,朝來時的方向奔跑。雨點比先前密集了些,臉上塗抹的綠色漿液,在急速穿行中淋掉不少。我又抓了沾滿水滴的青草,塞進嘴巴咀嚼,修補臉上的保護色。
另一艘遊艇應該到達了鬼猴部落,必須在他們趕到山澗入口之前,上到對麵峰頂伏擊。
跑到適合攀下山壁的位置,我再次拿出鉤繩,穩妥而高效的往下延伸。
溪澗石階處,小瀑布的頂端有些漲水,曾經踩過的幾塊大石,被河水掩蓋起半米。我切換背上的武器,左手持阿卡步槍,右手緊握樸刀,開始憑著記憶渡溪。
翻滾的水麵沒入膝蓋,絲毫看不到底下凸起的大石,每次跳躍一下,心就捏一把汗,仿佛在水麵行走的人。我精神高度緊張,因為一旦估算錯誤,雙腳出現踏空,整個人就得翻滾進深溪,被湍急的水流衝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