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聲的瞬間,若是鬼猴出現,可真絕境無生。雖然我身上背的衝鋒槍可以射擊,卻擋不住吹杆兒裏的毒刺。倘若情急之下縱身一躍,跳下這萬丈懸崖,就步了那隻死狒狒的後塵。別說腦袋碰不到岩石,光河麵的拍擊力,就能讓人腸子亂漂。而且,大船既然擱淺,水底的深度至多不過二十米。
足足用了一個時辰,我才爬上頂峰,尋到一棵高大的杉樹,急速爬上去,紮進一簇繁密枝葉,防止低處有開闊的視野注意到自己。我也像隻猴子,膝蓋頂在一截樹幹上,蹲在樹冠裏,然後用望遠鏡查看周圍的地貌。
連綿壯闊的山脈,像兩條巨龍的鰭背,把大船夾擠在中間。山澗下的溪流蜿蜒曲折。望遠鏡中,能看到森林中央,延伸著寬廣流長的大河。但我已不能知曉,大船卡錨的位置,當時在哪條河段上。
空山新雨,鳥鳴獸吆,吸著微涼的空氣,我感覺整個呼吸係統像新更換的。再看身後,是三麵山體圍成的盆穀凹地,積存的雨水,猶如天空水庫,一望無垠。
上到我此刻這個高度,往東北方向瞭望,還能隱約望見居住過的山洞,以及激鬥過的林地高坡。
大費周折攀岩至此的目的,不為欣賞壯麗的巒島風光。除了那些蔥鬱植物遮擋及視線不能彎曲的地方,倒不見有野人聚居的部落跡象。但另我喜極生憂的是,盆穀凹地邊緣的樹林中,有很多類似寒號鳥的巢穴。那種懸吊在大樹枝上的橢圓,酷似巨大的馬蜂窩。
山中水汽太重,來回漂悠的白色煙靄像雲,一朵朵疊加著升空,將盆穀凹地籠罩得極為朦朧和神秘。總呆在上麵不是辦法,這種高度給人一種遠離地球的恐懼,一種孤獨和寒冷的心慌。
山勢河流的分布與走向,大概印記在我腦中,順著上來的路線,我一點點再攀岩回去。下山確實很難,比上來時多花一個小時,關鍵是繩鉤的作用發揮不出,我隻能靠手腳移動。
回到甲板上,伊涼哭紅的眼睛,總算露出甜甜的笑。池春問我,峭壁之上可有名貴稀有的草藥,我說沒顧得上細看。不過,還是從上衣口袋裏掏出幾根棒槌草給她。
池春一見,兩隻媚眼即刻閃亮,她高興著說,這是天然的無價之寶,問岩壁上還有多少。我說是下來時,順手扯拽下來的,後來口袋裝不下,又急著下來,就沒怎麼摘。
“我去給你熬湯,中午給大家做野參鱷肉粥。”我沒有說話,問那隻山魈是誰射下來的。蘆雅對我豎立拇指,接著做一個目標已殺的手勢。我對她點了點頭。
下峭壁時我不斷思考,原來的逃亡計劃已被打亂,剩下的時間也不夠重新調整。眼下,必須改變戰略,采用龜縮流打法。
大船既然擱淺至此,就得偽裝掩藏,等海魔號抵島後找不到滄鬼蹤跡,頂多耽擱一個月,便會離開此地。那時,我們就算劃著木筏離島,也不用擔心這支海盜了。
但有一點,這個位置雖然隱蔽,可也接近鬼猴部落,若再被發現或圍困起來,與遭遇海魔號相比,僅僅是人格不受侮辱的慘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