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現這種情況,我是不能再離開甲板的,必須時刻關注未來發生的變化,一旦出現可能或者合適的機會,我必須及時控製住這艘隨時要人命的大船。
暴風雨中,海浪的呼嘯聲已淡去。漆黑的嘩嘩啦啦的河水,跳躍著朝大海奔湧。這種聲音,沒能給我帶來山洞前小瀑布落入潭水時的親切,但同時,印象中對大泥淖附近那條湍急溪流的驚慌,卻被放大了百倍。
船底的河水在暴風雨中翻騰,聲響越來越激烈,再不控製住大船,極有可能撞到水底的石架。就像被水淹沒的樓梯,隨著小船的靠攏,我明顯感到吃水線越來越淺,船底蹭到梯沿的那一刻遲早會出現。
不能再猶豫了,必須果斷拋錨!而且是在船頭和船尾同時拋下大抓力錨。哪怕是困在河流中央,至少還有機會尋求解決方案。如果沒頭沒腦地闖進鬼猴部落或它們的禁區,當它們再次向甲板撲過來,輪到我們死亡是毫無懸念的。
寬泛的河麵兩側,開始出現被河水衝倒的大樹。我想這一段水域下麵應該有許多巨石和橫木,而大抓力錨最吃緊的正是這些東西。於是,不容遲疑,我馬上跑向艙門。由於太過著急,在接近艙門時,不幸踩上一塊未被雨衝下甲板的鬼猴屍塊,突然失去重心,額頭結實地磕在艙門的鋼板上。
當時在冷冷的雨水中,沒感覺額頭的疼痛,完全放下船頭和船尾的錨頭之後,聽到船身發出“哐當”一聲巨響,我的心才徹底放了下來。
船尾或船頭,肯定有一隻大抓力錨鉤到了河底的橫木或巨石。雙腳的震動感一消失,我又急忙跑上甲板去看個究竟。這下總算可以緩口氣了。
大船被粗大的錨鏈拉住之後,擺脫了漩渦翻湧起來的不規則的作用力,開始條順在河流中央,像個久久拉不走也打不沉的巨大魚漂。
錨頭啃住河底異物那瞬間產生的晃動,驚擾了艙裏的每一個女人。“啊!我們到家了嗎?”蘆雅揉著惺忪的睡眼,一手扶著艙門,出現在我身後。
這個小丫頭,看到四周出現這麼多樹木,以為一夜之間大船回到了柬埔寨。“嗯,就快到了,你趕緊回睡艙去,和伊涼呆在一起。”
我說這話的時候,伊涼就站在蘆雅身後。兩個小丫頭裏,隻有伊涼最容易識別出我話語裏的含意。
這會兒,應該到了晨曦出現的時刻,繁殖密雨的陰雲仍厚厚地籠罩在放眼無邊的天空中。我額頭的疼痛開始變得強烈起來,身體的疲憊又令我大腦暈眩,如同站在夢的邊緣,我知道我隨時會跌進夢的深穀。總算製止了預感到的災難,對那些未知的危險,暫且在我狠狠地睡上一覺之後,再從長計議。
我剛在睡艙小板床上放倒僵冷的身軀,池春就抱著小藥箱跑到我身前。“伊涼說你的額頭在流血,不要動,快給我看看。”池春一邊說著,一邊扭轉過身子,翻動箱內的藥品。那拱在我麵前的優美身軀,給人無盡的美感和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