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哥。”小年輕推推帽子,衝坐在會議室角落的秦觀喊。
秦觀拿著隻筆,十分沉靜優雅地,在發呆。
“……秦哥?”
他已經好幾分鍾沒移過眼神了,死死盯著筆端落在紙麵上的那一點。濃黑的墨水從筆端流出來,在紙麵上寫出一個流暢的字。
“秦哥!”
秦觀一驚,手裏的鋼筆抖了幾抖,把一個“丘”字給畫模糊了。
他看著被自己畫糊的字,莫名其妙地焦躁,重重合上本子之後吼了句:“不通過!”
全會議室的人都驚了。眾人目送秦觀走出會議室,又看他重重地關了自己辦公室的門。
“不、不通過?”有妹紙緊皺眉頭重複,“秦哥說不通過?”
眾人抬頭看著投影儀投出來的畫麵。“重議張青專輯發行計劃”,布上一行大字。大字下方有幾個略小的方正小標宋簡體:“負責人秦觀”。
排排坐好了的眾人目送會議負責人跑了,隻好默默收拾東西,各自回到工作崗位上,打開扣扣或oa,熱火朝天地討論“秦哥失戀了嗎”“秦哥的新歡又是誰”之類的八卦問題。
回到自己辦公室的秦觀把那頁寫著“丘”字的紙撕了下來,仔仔細細地放進碎紙機裏切了,心情終於舒暢一點。
以後見到丘陽要繞道走。秦觀心想。
他很快又覺得不對:臥槽為什麼老子要繞道?!老子行得正坐得直,老子憑什麼繞道!
但下一刻他又默默告訴自己:還是繞道吧……不然他又親你怎麼辦。
他坐在寬大舒適的沙發上歎了口氣。
其實先撩起來那件事的人是秦觀自己。
自從在潛水館裏見過一次丘陽和樓小衡的健美身體,秦觀就一直念念不忘。樓小衡在山裏拍《撫天》,他可以時不時借機去過眼癮,但丘陽的他就再也沒能看到。尤其是這段時間以來丘陽似乎在跟某國際影視集團談合作,秦觀好不容易辦了那個潛水館的會員卡順帶迷惑了一下前台的俏麗小姑娘,卻被告知“丘先生已經退會啦”。
何其失落!
他工作室的人都知道,自家老板除了發掘各種各樣小美人之外,最熱衷的就是“有趣的工作”。秦觀接下了《撫天》和《野狗之門》兩部電影的音樂製作,這對他來說正是一件有趣又新鮮的事情,見不到某人肉.體的遺憾就這樣被擱了下來。
而在他帶著《野狗之門》的音樂小樣到馮越廣那邊時,終於看到了暌違數日的丘陽。
秦觀當時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好可惜!
眼看天氣漸漸地越來越熱,他自己隻要不出席正式場合一貫穿得比較隨意輕鬆,白襯衫牛仔褲都出來了,但丘陽居然還是一身筆挺的西裝,看得秦觀心如貓抓,直想撲上去扒了那層皮。
丘陽和他打了招呼,原來他是代表歡世過來聽馮越廣介紹《野狗之門》進度的。馮越廣說那正好,丘陽你聽聽秦觀給我們做的小樣吧。
這是秦觀第一次給這種類型片製作音樂,心裏沒什麼底,麵上還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樣子。
音量默默旋大。沉鬱、拙樸的鼓聲連帶重重的節拍聲從耳機裏冒出來。秦觀看到馮越廣和丘陽同時皺了皺眉。
……不行麼?
“太大氣了。”馮越廣聽完後說,“我覺得野狗的氛圍應該是更……怎麼說呢,更尖銳、更詭譎一點的。”
秦觀心道我陽光朝氣二十多年,可不懂詭譎是什麼鬼啊。
“馮導,你有樣片給我看看麼?粗剪的就行。不然光聽你們說,我沒法理解。”秦觀收好了自己的第一個小樣,認真道。
馮越廣無法給他樣片。後來秦觀才知道,當時粗剪的片子正在和丘玥以前拍的片段融合,這個過程比較複雜,涉及到鏡頭和剪輯的很多邏輯關係,所以馮越廣非常重視。而他自己又是個不折不扣的處女座,這種粗糙的未完成品根本不可能拿出來給別人看。
“這樣吧,丘陽很熟悉這個故事,他可以給你講講。”馮越廣看看表說,“我要過去看進度了。秦觀,你對邪典片不熟悉,跟丘陽好好聊聊,他以前跟著他哥一起混片場的,懂的東西說不定比我還多。”
兩人就這樣扯上了。
丘陽常來馮越廣工作室這邊,他熟門熟路地把秦觀帶到了小樓二層的平台上,招呼助理端咖啡過來。
平台非常安靜,雖然麵積不大,但顯然經過一番精心布置,有桌有椅,還有花架和秋千。秦觀盯著那個秋千發呆,丘陽問他看什麼。
“你看過王祖賢那部潘金蓮麼?”秦觀問。
丘陽比他更熟悉,順口答道:“是《潘金蓮之前世今生》……夠了你不用說了。”
他立刻意識到秦觀看到秋千想起的是什麼,一陣無力。
秦觀略顯激動:“不覺得那一段特別棒嗎?又色氣又坦蕩……不知道原作裏有沒有那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