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之後不久華雪洲就迎來了自己的畢業禮和十七歲生辰。她讀的是洋學堂,本想辦個西洋人的生日宴會,但無奈家中老人硬是要按照老一輩的喜好,請了戲班子還發了許多紅請柬,華雪洲的生辰宴雖然熱鬧,但也繁亂。徐朗博也來了,還給華雪洲帶了禮物。華雪洲原本覺得還算圓滿的生日宴卻在戲班子上台時變得一團糟。
把《打金枝》唱到一半的花旦突然在一聲槍響中倒下。混亂之中,徐朗博將華雪洲穩穩護在懷裏。待騷動稍稍平息,徐朗博向戲班子了解究竟和什麼人扯上怨仇時,居然在戲班子裏發現了自己的童年好友鄭陵。
鄭陵和自己一同入伍,卻因為受不了部隊訓練的嚴苛,背著個逃兵的罵名消失在訓練場邊緣。徐朗博絕想不到昔日高大英氣的鄭陵,現在竟是戲班子裏踢腿抬腳做戲的武生。鄭陵也不跟他解釋,手腳靈活地翻過了華府的高牆消失在夜色中。戲班子老板這才說出,欠了別人錢的正是鄭陵,可憐那癡心的花旦還給他作擔保,平白挨了一顆子彈。
生日宴後不久,徐朗博開始在華家人的默許下與華雪洲來往。在兩人相約到郊外湖邊遊玩的那天,巨大的炮聲擊碎了城中百姓的寧靜生活。
向侵略者宣戰的當天晚上,疲累不堪的徐朗博回到家中時,不知在梁上藏了多久的鄭陵躍到地下,站在他麵前。
樓小衡看了大半天才將手裏三分之一的劇本看完。
《春月秋時》的劇本內容很多,而且依照田凱的說法,編劇和導演臭味相投,都喜歡在台詞裏修修改改地埋伏筆和地雷,所以後二十集的劇本現在還沒能出來。樓小衡手裏除了頭十集,剩下就是整個故事的梗概和人物設定了。
他心想老子這回演的怎麼又是個悲情角色啊。
鄭陵,表麵身份是京城戲班子裏一個有點名氣的武生,實際身份卻是藏在動蕩水麵下的暗針。
“地下工作者……”樓小衡無意識地在劇本上敲了敲。這個角色發揮的餘地非常大,他有些難以抑製的激動。
高興勁兒稍稍平息之後他翻到華寒江的頁麵,看向銳演的少爺的信息。
這個劇裏的角色怎麼一個個都……
樓小衡把劇本放好,掏出手機給向銳發信息:【我也進組了,我們好像有好幾場對手戲。】
【我剛知道。很期待!】向銳很快回複。
樓小衡也很期待。向銳怎麼說,都是同期新人裏他關注和視作競爭對手的人。他翻了翻演員表,發現除了他和向銳之外,大部分都是有演技有口碑的成名演員。和壓力同時在他腦海裏湧現的,是強烈的期待和躍躍欲試的興奮感。
在歡世娛樂的員工餐廳裏吃飯後,樓小衡猶豫了幾分鍾,最終還是掏出手機撥通了陸晃的號碼。
其實他很想立刻就和陸晃說這件事,在知道自己能參演的時候。
不過樓小衡自己也清楚,陸晃才不會回他短信,就連電話也可能不接。
但聽到語音提示說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時,樓小衡還是呆住了。
陸晃住的那條街道上煙塵滾滾,樓小衡到那兒的時候正好見到遠處一棟三層的小樓在重錘撞擊下,整個牆麵轟然粉碎。
看到樓小衡過來,陸晃沒有表現出特別驚訝的神情。他和一眾街坊鄰居站在路邊看拆遷隊工作,臉色平靜。
“不是半年麼?怎麼現在就開始了?”樓小衡跑得有點兒喘。
陸晃告訴他暫時沒事。這是殺雞儆猴。這條街很長,那邊的拆遷工作做得順利於是拆遷隊開始行動,他們這邊還有不少人對劃出的搬遷地不滿意而不肯搬走,一直僵持著。
樓小衡心知這不是自己可以插嘴的事情,默默站在一邊看。看了一會兒猛地想起自己來這裏的原因,忙轉頭問陸晃:“老板,你號碼怎麼成空號了?”
“換了。”陸晃嘴裏叼著根辣條,淡淡道。
“換了也不告訴我。”
陸晃斜眼盯著樓小衡:“告訴你幹嘛?你是我誰?”
樓小衡像被人當頭打了一錘那樣徹底木在原地。
……啊,對,說得沒錯。樓小衡心想對,你也不是我誰。
但是在陸晃冷淡的眼神裏,那種憋悶的、讓他心慌的感覺又浮了上來,壓得他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