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著瞪了我一眼:“陸小丁你真是的,又不是小孩子,自己上個樓都不行嗎?人家工作了一天,還送到這裏你不感謝,還要折騰我啊?”
“哎哎,好姐姐,話不要這麼講啊,”我聽這話更急得要撓頭,“要不就留個手機號或者住的樓號啥的,我好上門拜謝啊!”
孫文豔笑得更開心了,抿了抿嘴似乎猶豫了一下,然後抬手指指遠處的樓群:“9棟104,記著帶水蜜桃來找我哦。”
我就這樣呆呆目送她輕快地蹦躂著小身板,消失在樓間道的拐彎處。
但她一走就像把我的神智歸位了,腦門一下子清爽冷靜很多。抬眼環顧四周,其實也看不出有什麼特別怪異之處。誠如陳文豔所說,這些樓看來造好不久,新得外牆的漆都沒有多少破損的地方,樓下商用門麵的落地玻璃窗上還沾著不少石灰跡。樓型幾乎一模一樣,樓層也不高,基本都在二十層以下。
四周的樓都亮有燈火,隻是零星幾點,大多數黑漆漆的一片,看來沒人住的空層還是相當多的。
但要說這地方冷清倒也並非如此,我要去的這個十四棟的底樓開著一家便利店,看來還是二十小時的那種,裏麵有店員有顧客。臨窗的一位正坐在那裏泡方便麵,一邊歪頭在打量我這個木立在樓前的陌生人。
我對他生硬地扯出個微笑,他沒理我,低頭扯泡麵蓋子,不知是否因店內燈光的關係,表情僵冷臉色灰白,且骨瘦如柴。
拽毛啊,泡麵僵屍窮吊!
我鄙夷地哼了一下,甩甩頭發,斯斯然地推開底樓門,假裝自己是個業主……啊屁,這個還沒開賣的鬼地方哪來的業主,全是一幫擠群租省白菜錢的貨。
我特感動地看著電梯間前擠著五六個蓬頭垢麵套著大褲衩,麵色如菜睡眼迷茫的年輕男人,感覺自己穿越回了大學時代的男寢樓,這種親切的酸溜溜體味啊,熏得我忍不住要淚流滿麵--哥特麼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電梯“叮”一聲來了,看著人家一個個慢吞吞也擠進去,腦子也猛的“叮--”了一下。
特麼我這是要去哪層哪室啊,紙條上隻寫著十四棟沒有層室牌號啊?!哎喲,踢蛋那傻叉!
“你,進不進?”按著電梯鈕的那位見我一臉吃翔樣的站在外麵,冷淡地問。
“呃,不好意思,哥們先上吧,我、我得問一下。”我尷尬地直擺手,一邊掏著手機打算問問。
裏麵的幾人卻都莫名地露出一絲笑容,這絲笑容無比詭異,就像你在大白天看兩隻狗在麵前交配的那種不言而喻的猥瑣感,看得我全身雞皮疙瘩都要蹦蹦噠。
這是怎麼回事,待想再看個清楚,電梯唰地關起門,安靜無息地閃著層數。
這幫鳥人真是什麼日了狗的破表情?!
我壓著滿腔的不爽感,想給踢蛋打個電話,卻發現自己和他一直隻是點頭之交,居然從來沒有交換過手機號碼……我憋著火氣,掏遍全身終於從褲衩後袋裏挖出那張汗味十足的紙條,按下房東的手機號。
然後,悲催地發現信號隻有一格……在我怒火衝天地擤了兩下手機之後,連這嬌羞的一小格也立即再也不見了。
原來日了狗的是我這個傻比啊?!
我正要暴跳如雷地問候聯通職員全體的下半身……下半生時,卻發現了一件更奇怪的事,我看到那電梯一路直達十四層,中間沒有任何停頓之後也沒有再上一層,也就是說那幾個人,全部都去了這十四層。
這個按常理來說也沒什麼奇怪的,住讀學生尤其明白,同個寢室的人常常一大夥同出同進,一起進出同個樓層再也正常不過。
但這棟不是大學寢室樓,那幾個社會人之間充斥著冷漠的隔閡感,看他們手裏提著的各式東西也不像是一塊兒出去吃飯回來。
我皺眉想一會兒,終逼智商上線,連忙奔出樓大門昂頭數一數樓層。果然,隻有十四層有燈火,其他樓層都是烏漆麻黑的。
艸,原來是這麼回事,這十四棟也就出租了十四層。十四,十四,十四,這數字念起來咋就這麼膈應人呢?!
身邊正有四個男人擦肩而過走進樓門直奔電梯,我連忙也跟著進去。果然一進電梯,按鈕的直接按了十四層,其他人沒有一個吭聲示意按其他數的。
真是個日了狗的鬼地方!
“你是新招來的?”有人突然發聲。
我一愣,進門起就感覺這鬼地方最怪異的不是啥啥數,而是這些進出的人。一個個麵無表情臉色灰白,一幅苦行僧似的“本神不想說話,本神正在冥思,你特麼別來煩我”的高冷腔。
猛地聽見人話,不免有點受寵若驚。
可是,什麼叫“新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