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知縣拿到案卷後,反複研究,認真思量了良久,然後才命人將人犯提來。待人犯已到,他隻略略審訊了一番,當然又是和以前完全相同的結果,然後就把他們都收入監牢中。一切安排就緒後,孫知縣命令差役們準備好許多磚頭、石塊、刀子和錐子之類,供下次審訊時使用。差役們都覺得很奇怪,不明白孫知縣為什麼放著現成的各種刑具不用,單單要選擇這些不屬於刑具的亂七八糟的東西來斷案。然而既然知縣有令,也就隻好遵命行事了。
第二天,孫知縣升堂。差役們將孫知縣要的“刑具”都已準備停當,都放在大堂之上。於是,孫知縣傳令將案犯帶來,又一一大致地審問了一下,然後對那婆媳二人說道:
“這件事也不必非搞得水落石出不可。你們婆媳二人貞潔的美名也是遠近聞名的,通奸的婦人雖還不能確定,但奸夫已肯定是這個狗子。無論是你們二人中的哪個與他私通,本官都以為是一時被壞人引誘,誤人歧途罷了。因此,罪責其實都在這個無賴小人身上,是他害得你們吃了這樣的官司,壞了名聲。現在,堂上石塊、刀子之類都有,本縣作主你們可以拿了去打他!”
婆媳二人聽了,都遲疑著不肯下手。孫知縣知道她們是怕打出人命,便說:
“不用擔心,打死了有本縣做主!”
於是,婆婆和媳婦都撿了石頭去砸那個無賴,疼得狗子嗷嗷直叫。過了片刻,孫知縣又火上澆油地說:
“這裏還有刀子,用刀子砍他!”
等到婆媳二人拿了刀要砍狗子時,孫知縣卻製止住她們,大喝一聲道:
“我知道誰是淫婦了!來人,給我刑具伺候!”說罷,孫知縣用手指了指婆婆。
婆婆仍然不肯認罪,大喊大叫。孫知縣端坐在堂上,威嚴地說:
“我讓你們用石頭、磚塊打那無賴時,你還不算太猶豫。但也隻是淨挑些小石子去打他的臀部和腿部無關要害處,作作樣子。而你的兒媳則拚命撿最大塊的石頭,恨不能立刻把他砸死,可見她早已對這無賴恨之入骨,恨他白白糟蹋了自己的名聲。後來我令你們用刀子去刺他時,你的兒媳立刻拿起刀子直奔那無賴的胸膛。而你卻遲遲疑疑,拿了刀子半天也不肯下手。這些已足以表明你與這無賴私通,卻還反咬一口!”
一番話說得那婆婆無地自容,垂頭喪氣。不時地還能聽見從地上傳來狗子哼哼唧唧的呻吟聲。
原來,婆婆雖然已是半老徐娘,然而風韻猶存,長年守寡,終於耐不住寂寞,暗中和狗子勾勾搭搭。媳婦自然看不過去,可怎樣勸說都無濟於事,就悄悄在院門、後窗和牆頭等處加以監視,破壞婆婆的私情。婆婆惱羞成怒,幾次找借口要將媳婦趕回娘家,然而媳婦卻從不聽她擺布,鬧得兩個人經常為此事而爭吵。婆婆想,這樣經常吵鬧,不僅妨礙了自己的好事,時間長了,弄不好還要把事情張揚出去,丟自己的老臉。於是,有一夜,她便和狗子商量好了計策,想以此達到將媳婦趕出家門的目的。一旦掃除了這塊絆腳石,兩個人日後就可以為所欲為。每每想到這裏,他們都暗自為自己的“妙計”而得意洋洋。不想,這“天衣無縫”的陰謀卻在孫知縣的手中破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