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王妃笑道:“您侄兒都已經服役回來了,整個人都精壯不少。”
晉王妃的次子朱心坎最終還是熬過了五年的軍旅生涯,以下士身份退役,安然回到家中——惟獨左臂到了陰雨天會隱隱作痛,乃是當初為了逃避兵役自殘落下的病根。
皇後知道這是皇家的典範,道:“如此甚好,他那個郡王的爵位算是鐵打的了,聖上也不會忘記他為家國出了力。”
聽到這裏,諸位王妃已經心裏跟明鏡似的,再略坐片刻就等著回家了。
皇後送走了這些親戚,自己略坐了一會,突然發問道:“東廠和錦衣衛那邊有什麼消息?”
當即有侍女上前道:“回娘娘,皇爺今日午間將錦衣衛都指揮使和提督東廠太監傳進書房,過了一刻鍾才放出來。那兩人灰頭土臉,想來是受到了訓斥。”
宮中文件流露出來,錦衣衛和東廠肯定是要管的。東廠是針對國內情報安全,這事在他們的職責範圍之內。錦衣衛是上直親軍,隻要涉及天家的事都得管。
隻是這次他們瞎積極了。
《皇明祖訓》裏寫得很清楚:皇太子即便真的違法犯罪,有司也不能介入,隻能是皇帝將之召回,親自問詢。
徐梁這回也把話說得很清楚了,有司即便要調查,也該去調查黃宗羲和他那個朋友,跟皇太子完全沒有關係。更簡單來說,有這樣一份資料並不算犯罪,但刻意傳播,這就有些居心叵測了。
“他們打算如何利用皇太子?如何利用這份賬目?都有些誰人參與?彼此之間有何關聯?是否有綱領?這些事才是你們該去查的!”徐梁對情報部門負責人連珠似的發問,顯然並不高興。
錦衣衛這回明白了,皇帝陛下似乎是想甄別一個群體出來啊,這種口吻顯然是製造黨爭大案時候才會有的。
“查出來之後監控起來,不要用刑,不要過激。”徐梁下了定論。
這些人會團結起來是肯定的,但徐梁不相信皇太子會有意識地組建自己的班底——除非他也是轉世來的。不過掌握這些人卻有個最大的好處,有的放矢地推進生產關係改革,或是分化,或是折服,避免對抗引起的社會資源浪費。
或許這種想法過於溫和,效果也不會立竿見影,但大明終究是條巨輪,要想轉向需要時間和耐心。
賬簿的泄露倒是塞翁失馬。
徐梁治國十一年,給京師百姓最大的震動就是皇帝家竟然如此富有,南洋、澳洲、東北、河套和美洲竟然能夠帶來如此巨大的紅利,使得皇家連國內的莊園、耕地都拋棄了。有皇家帶頭,不管是否看明白了,人們仍舊跟風似地將財產投入教育科研,以及海外殖民地。
至於礦產能源領域,如今朝堂內部正在立法,總體方向是收歸國有,隻有皇室有資格入股,以及皇室特許的家族——比如勳戚之家,即便如此,他們的股權比例不得高於百分之三十。
徐梁治國十一年的十月,兵部收到了西北方麵的最新通報。高燕已經將近衛第一軍、第二軍、騎兵軍三個軍共十萬餘人帶到了古城突厥斯坦,有效地保護了僧格和圖魯拜琥的潰退,阻擋住了繼續東進的羅斯國人和哈薩克人。
高燕同時也將閻應元率領的隴軍派往輪台北麵的阿拉泰地區,保證整個天山布政使司不至於受到侵略。按照聖上欽定的地圖,喀什噶爾是天山省的西部邊界,隻要敵軍不到沒到喀什,那麼明軍仍舊是禦敵於國門之外。
一旦喀什有事,無論勝敗,高燕都難免被人追究守土之責。
……
“羅斯國人野心不小,從他們的勢頭來看,必然是想攻入突厥斯坦城。職部以為,此地易攻難守……”
高燕仔細聽著參謀長王恬的報告,對於這個年輕的智囊沒有絲毫質疑。這也是他對皇帝陛下的信任,絕不相信陛下會看走眼。不過聽到“易攻難守”四個字,高燕有些不以為然,又覺得這個參謀長還是過於稚嫩,隻是從軍事出發,渾然沒有想到丟掉突厥斯坦,讓敵軍兵臨邊境帶來的輿論壓力。
“正是個誘敵深入的好戰場。”王恬突然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折,讓高燕頗為驚訝。
突厥斯坦原本是波斯語,本意就是突厥人居住的地方,最早是八世紀的阿拉伯人喊出來的。突厥斯坦從廣義上包括了東起天山、喀喇昆侖山,西濱裏海,南接阿富汗、伊朗東部,北連西西伯利亞在內的廣大中亞地區。
從狹義上說,便是哈薩克汗國的首都,突厥斯坦城。
這座古城起源於突厥人西遷,同時正是華夏大唐時代,從西域都護府源源不斷地吸收著來自東方的技術、文化、商品,然後轉而傳往西方。從那時期起,突厥斯坦就是中亞最為富庶的城池,彙聚了東西方兩種文化風格的繁華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