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文手用力攥著衣襟,大口的喘著粗氣,半晌才道:
“上前叫門!”
跟隨的家丁忙上前拍門。
裏麵很快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有下人道:
“老爺稍等——”
打開門來,才發現外麵情形不對,忙要關門,卻被一把推開。
那下人也是個機靈的,扯開嗓子就喊了起來:
“你們是哪裏來的強盜,怎麼擅闖民宅——”
一語未必,就被李玉文帶來的家丁一擁而上捆了起來。
一行人徑直往正房而去。
一個老媽子正抱著一個兩三歲的孩子輕輕哄著,看到氣勢洶洶的一群人,頓時嚇呆了。
李玉文停下,眼睛死死的盯著那孩子,那般可怕的眼神兒嚇得老媽子轉身就想跑,卻已是來不及,被家丁一下推倒,搶了懷裏的孩子就走。
“夫人,有人來搶小少爺——”那老媽子直著嗓子道。
“夫人,小少爺?”李玉文瞧著懷裏熟睡的孩子,喉嚨裏發出一陣嚇人的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聲音。
“娘子,你做什麼?”方修林正好趕到,跌跌撞撞的跳下馬來,神情惶急的瞧著李玉文懷裏的孩子——
這可是自己第一個孩兒,還是個兒子,方修林自來疼的心肝寶貝一般,這會兒看李玉文眼神如此可怕,幾乎要嚇癱了。
“娘子,你想怎樣都好,隻要別傷著孩子——”
“孩子?”李玉文遲鈍的抬頭,笑聲古怪,手也一點點放在小孩的喉頭上,“相公,那你告訴我,這是誰的孩子?”
“你要做什麼?”方修林隻覺喉嚨發幹,剛要喝止,卻在看到李玉文身後眼神冰寒的穆羽後,又止了聲,忙苦苦哀求,“娘子,都是為夫的一時糊塗,才做下這般糊塗事!是我對不住你,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可這孩子,真是我的骨肉啊,要打要罰都隨你,卻是莫要傷了孩子啊!”
說道最後,竟是眼淚都流出來了。
卻不知李玉文心頭更冷。
表哥鎮日裏隻說這世上他最愛的人便是自己,可今日不過一個小小孩童,就完全把自己比了下去。是啊,或許這輩子,自己都無法有一個自己的孩兒了!而那個生育了這個孩子的賤人,在表哥的心中,將永遠是自己無法超越的!
所以,這個孩子也好,那個賤人也罷,都不能留!
“相公,你真的覺得,這是,你的骨肉?”李玉文輕輕道,甚至盡力露出一個印象裏當年表哥最喜歡的笑容。
殊不知過於憤怒早已使她的臉部扭曲,再配上臉上青紫嚇人的胎記,那樣一個楚楚可憐的笑容,落在人眼裏竟是可怖無比。
方修林嚇得一下坐倒在地。
同一時間,緊閉的正房房門被人一下砸開——
巨大的聲響中,一個睡眼惺忪的女人慢慢從被窩裏探出頭來,渾然不知,自己僅著一件紅灩灩繡著鴛鴦戲水的紅兜肚罷了。而她的身邊,和她交頸而眠的還有一個赤身裸體的男子。
“孔鬆青!”方修林隻覺頭一陣暈眩。
“秋月!賤人!”李玉文聲音淒厲。
若是霽雲在的話,自然也會認出,那堂而皇之做了方修林外室的人,不是別人,正是盛仙玉的貼身大丫鬟,也是上一世服侍著李玉文同樣以勝利者的姿態把自己踩在腳下的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