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如此賠罪(2 / 2)

周媛皺眉,那男屍上肢已開始出現大片暗紫紅色的斑塊,看起來是很嚇人,可周憐這樣的人還會怕死人?她自己悄悄望了一眼,從那張今生今世也難忘記的臉上,立即認出這的確是沈赤黔的屍身。

桓溫將周閔拉到男屍旁,逼著他看:“周侯,人已經死了。若凶手不是貴女郎,莫非是赤黔自己殺了自己不成?”

周閔掩住口鼻,令侍衛詳細驗看,他自己則退到一旁觀察。過了好一會兒,他抬起頭,詢問地望向周媛。

“他是如何死的?”周媛緊張地問道。

“跟你說的一樣,沈赤黔身上的確隻有兩處傷,而傷的程度雖然嚴重,卻不能置人於死地。”周閔歎了口氣,示意身邊的侍衛接著說。

侍衛拱手,覷著周媛,小聲道:“女郎,他身上的傷口發黑,明顯是中了毒。”

中毒?周媛一驚,隨即想到這次自己定是被人暗算了,她二話不說,從袖中抽出短劍,雙手呈上:“大將軍,這就是之前刺傷沈赤黔的那柄短劍,可是劍上絕對沒有毒,若大將軍不信,可以隨便找隻家畜來,一試便知。”

桓溫接過短劍,拔出來反複打量片刻,又用力一合,大笑道:“既然你說沒毒,那麼,就讓周侯來試如何?”

用周閔來試毒?他是朝中重臣,一府之主,還是周媛的阿父,無論從哪個方麵來說,周媛都不能答應。她咬住下唇,果然薑還是老的辣,桓溫竟想出這樣絕的招數。

就周媛所知,這柄短劍從沒淬過毒,而且從得了這把劍,她幾乎須臾不曾離身,更不會有人能有機會在劍上淬毒。可除非此時在某個人身上劃上一道,讓桓溫看有沒有中毒,才可證明清白。

想到這兒,她狠了狠心,咬牙道:“大將軍不需勞煩阿父,我自己來便是。”

說著周媛便猛地拔出短劍,毫不猶豫的刺向自己的手臂。

“阿媛,住手!”事先與桓溫說好不能出聲的謝玄,忍不住喊道,隨著一陣衣袂破空聲,他白色的身影翩然落在周媛身旁。

為了不讓自己再受一次苦,周媛下手又快又狠,是以此時要撤勢根本來不及。謝玄見狀,想也不想便伸出手臂擋在她手臂前。

短劍鋒利,才一接觸到皮膚,便立即鮮血淋漓。眼睜睜看著謝玄被自己刺傷,周媛愣了一瞬,然後咣當一聲扔下短劍。她捧起謝玄的手臂,急聲吩咐侍從:“還不快叫醫師來!”

“這點小傷算不得甚麼。”謝玄怕周媛擔心,反而安慰她。

他走到桓溫跟前,讓他看自己手臂上的鮮血,朗聲笑道:“桓公,我早說了阿媛不是那種人,這下你可相信了?”

周媛氣得不知如何是好,她瞪著謝玄道:“你怎麼這麼傻!”

周閔先時被周媛的舉動驚住,回過神來,他不禁帶著幾分得意和驕傲問桓溫:“大將軍,耳聽為虛眼見為實,現下阿媛已經證明了她劍上沒有淬毒,大將軍還有什麼好說?”

桓溫是從殺戮中走出來的人,早已見慣了血腥。不過對他而言,那都是男子的事情,他還是第一次見一個女子能對自己這樣狠,因而對周媛起了幾分欣賞之意。可話說回來,沈赤黔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大將,好不容易可以獨當一麵了,卻這麼不明不白的死了,叫他如何能不心痛,要知道,培養一個這樣的將才比發掘是個文官還難。

他一手放在腰間金質鑲玉束帶上,仰起下巴,傲然道:“即使人不是你殺的,也是因你而死。你必須為赤黔服喪三年,三年過後,方可婚嫁。”

“不!”周媛大聲拒絕道,“既不是我殺的他,為何要我,若大將軍不忿沈赤黔突然死亡,阿媛願為大將軍找出真凶。”

大晉民風開放,和離之事稀鬆尋常。便是夫婿死了,那不願改嫁的可以留在夫家為亡夫服喪,而不願服喪的可立刻回娘家改嫁,並無從一而終的說法。何況周媛和那沈赤黔根本一點關係都沒有,她當然不願意。既然是沈赤黔的死時人為的,那總會留下些破綻。

桓溫根本不理周媛,聽見周媛拒絕,他怒極反笑,道:“老夫再問一次,你當真不願為赤黔服喪?”

“不願!”周媛答道,她滿心不甘,沈赤黔欺辱了自己不說,最後居然還要自己為他的死負責,這世上的事還真是不公平。他被人給害死了,憑什麼算到自己頭上!

桓溫瞥了謝玄一眼,嘩啦一聲抽出腰間環首刀,衝著周媛冷笑道:“好,有骨氣。老夫就給你一個機會,既然你不願服喪,那便替赤黔償命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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