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周媛猛地坐起來,她捂著胸口,大汗淋漓,臉色蒼白,像個窒息之人重新接觸到空氣一樣大口大口的喘息著。
跪坐在她床榻前的侍女,忙撫著她的後背安慰道:“女郎,陵兒在這裏,女郎莫怕。”
又轉頭揚聲對外麵吩咐:“蘭兒,女郎醒了,快叫人打水來。”
周媛猛地攥住陵兒手腕,厲聲喝道:“出去!”
“女郎?”陵兒愕然望著周媛,她是周媛的近身侍女,從小便被挑來服侍周媛。自從主母病逝,周媛對她更是愈加依賴倚重,像這種做了噩夢卻不叫她陪在身邊的事情,還是第一次發生。
察覺到自己方才的語氣過於生硬,周媛吸了口氣,緩聲道:“你出去,我想自己一個人待會兒。”
“是。”
陵兒不敢再多言,小心的輕步退出房間,一麵回想自己近日可有什麼地方做得令周媛不滿意。
周媛將黏膩在自己脖頸和麵上的發絲攏到頸後,垂足坐在床榻邊沿。
這陣子,她總在做著一個連續的噩夢。
劉氏生下庶弟周珣,母親病逝,父親即將再娶……夢中的事與她這十三年的人生中所經曆過的一模一樣。
但是,最近這個夢越來越離奇了,就在剛才,她竟夢見自己死了!
最令她恐懼的是,她老有一種感覺,仿佛夢裏的一切,都將變成現實。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屏風外傳來,緊接著一個猶帶著幾分稚氣的童聲焦急地喚道:“阿姊,阿姊!”
周媛下意識地轉過頭,兩眼空洞地朝來人的方向望去。她還沉在方才那場近乎真實的噩夢裏,一時間沒有認出這人是誰。
少年被周媛的樣子嚇到,猛地停在屏風的轉角處。他明顯想後退,卻咽了口唾沫,又抬腳走近周媛。他拽著周媛的袖子,恐慌地問:“阿姊,你怎麼了?”
周媛回過神,方才看見來的是庶弟周珣,他麵有惶色,卻強作鎮定地望著自己。
兩人並非一母所生,然而在這個府上,周珣卻是周媛最親近的人。周珣的死,也是後來周媛寧願背棄家族和那人私奔,也不願留在周府的原因之一。
周珣年幼膽小,周媛怕嚇著他,按她捺下心底地翻湧的驚濤駭浪,低低答道:“珣兒莫慌,阿姊無事。”
“當真?”周珣歪頭看著她,一臉懷疑。
“嗯。”周媛點點頭,扯起嘴角牽強的笑了一下,表示自己好好的。
周珣放下疑惑,告訴周媛,父親已經到長幹裏顏府接了新夫人,馬上就到家。
周媛這才記起來,父親今日續弦。她不由苦笑,夢裏在一場婚宴死亡,醒後卻迎來另一場婚宴,看來自己還真和婚宴一事有不解之緣呐。
在夢裏,周媛看到了即將進門的繼母。繼母今年不過二十有三,手段卻極為毒辣。她還看到,繼母進門後沒幾日,為讓兒子有個好出身,劉氏便求了父親,將周珣記在繼母名下。
不久,劉氏暴病而亡。
繼母在背後告訴周珣,他生母是周媛害死的。從那時起,他和周媛便日漸疏遠。之後他迷上了五行散,最後發散失誤,全身浮腫,脊肉潰爛,藥石無救,淒慘殤逝。
後來,打小跟周媛一起長大,情同姐妹的貼身侍女陵兒,與周媛的異母妹妹等人暗中勾結,一步步將周媛引入那個圈套。
幾年之後,在夫婿與妹妹的婚宴上,周媛拔劍自盡。
若這夢是真的,那自己和周珣的未來當真是太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