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貫新一眨不眨看著麵前,朝著自己憤怒到近乎瞪圓了眼睛的路瑤。這是她第一次跟他說這樣多的話吧?
卻不是因為他,而是因為簡程勵。
這一瞬間,紀貫新心裏說不出是憤怒還是什麼,好似憤怒的大火一股腦衝上了頭頂,卻還沒等他發飆,就已經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地後悔和一些自責。
他這人做什麼向來隻憑自己喜歡,從前跟簡程勵沒交情,簡程勵又坑了他身邊的人,所以以紀貫新的性格,他覺得怎麼對簡程勵,都是簡程勵自找的。
但是如今關係不同了,簡程勵好歹也算路瑤半個哥哥,那就算他半個大舅子了吧?
親手設計把大舅子給坑了……紀貫新自己都覺得說不過去。
原地站了片刻,紀貫新薄唇開啟,出聲說:“你打給簡程勵。”
路瑤盯著紀貫新看,滿眼的防備和警惕。
紀貫新眉頭微蹙,有些不耐煩的道:“你怕什麼?他是你哥,你不讓我跟他道歉嘛。你把電話給他打過去,我跟他道歉。”
不就是說聲抱歉嘛,其實他跟路瑤之間也就是這點屁事兒唄。紀貫新想著一句對不起就能解決他跟路瑤之間的所有矛盾。
大丈夫能屈能伸,與其成天在這兒擔驚受怕看著路瑤的臉色過日子,他還不如一次性的把臉全都給豁出去,也算是一勞永逸了。
紀貫新心裏頭在打著如意小算盤,可路瑤卻不敢讓他跟簡程勵通話,因為她心裏還有鬼呢。
她一聲不吭,隻是垂下視線。
紀貫新道:“打啊,你打過去,我現在就跟他道歉。”
路瑤眉頭輕蹙,低聲說:“不用了。”
紀貫新說:“怎麼不用?我跟他道個歉,你也好原諒我,省的成天欺負我,給我臉色看。”
路瑤心底徒生一股無力感,那感覺像是一隻無形的大手,拽著她直往深淵裏麵墜。
她明知自己跟簡程勵已再無可能,也不再奢望還能繼續喜歡他。可如今紀貫新隻是想給簡程勵打個電話而已,她卻不願意。
也許是心底深處,依舊存留著掩耳盜鈴的想法。總覺得她不說,紀貫新不說,簡程勵就什麼都不會知道。
她總愛當著紀貫新的麵兒出神,紀貫新眉心微蹙,忍不住說了一句:“你想什麼呢?”
路瑤忙收回奔走的思緒,低聲回道:“沒什麼,事情已經發生了,道不道歉意義都不大。你不想道歉,我也不想逼你。”
紀貫新說:“我現在想道歉,沒有簡程勵的手機號,要不你告訴我,我自己打給他。”
越想越覺得,隻是一個電話的事兒,紀貫新還想著快刀斬亂麻呢。
路瑤卻說:“算了,上樓吧。”
她轉身往單元門口走,紀貫新越發的捉摸不透她,隻得跟著她一塊兒上樓。
進屋之後,路瑤問:“你餓了嗎?”
紀貫新不答反問:“你呢?”
路瑤說:“你餓了我給你做飯。”
話是好話,可一點感情都沒有,漂亮的臉上也是麵無表情。
紀貫新忍不住伸手拉過她,將她往自己身前拽。他垂目睨著她說:“瑤瑤,別生氣了好不好?我都承認自己做錯了,也要給簡程勵道歉,你還想讓我怎麼樣?”
路瑤輕聲回道:“我沒想讓你怎麼樣,之前在外麵是我衝動了,不好意思。”
她的道歉,純粹是覺得紀貫新有頭有臉,她讓他丟人了,所以她要道歉。
可紀貫新聽不得她道歉,心裏麵揪的難受。這一刻他終於知道特別喜歡一個人的時候,寧可自己受委屈,都不樂意看對方心裏難過。
將她拉到懷裏,他抱著她,伸手撫著她的後腦和脖頸,像是哄小孩子似的,低聲說:“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重要的事情說三遍。簡程勵那事兒,是我做的不對,我先給你道歉,回頭等看見你哥,我再跟他道聲歉。你要是還不滿意呢,我馬上找人去做個新聞,幫簡程勵澄清一下就好了,就說身體檢查的數據拿錯了,簡程勵沒吸毒,是個誤會,你說好不好?”
紀貫新為了哄她,也算是‘昏庸無道’了一把。路瑤之前那麼生氣都忍著沒哭,可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刻,她卻在紀貫新的懷中,掉了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