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 2)

荒漠中,兵戈聲漸息。

勝利者舉臂歡呼,戰敗者不甘退卻。

天空中,龍鷹盤旋,卷起一陣氣流,西庫魯斯的頭巾在戰鬥中被劃破,俊朗剛毅的麵容,染著一絲鮮血,深褐色的雙眼,如鷹隼般緊盯下方的敵人。

“穆狄·普蘭,這次算你走運!”

“西庫魯斯,這句話你已經說過六次了。”

低沉的聲音,帶著“無奈”的語氣,足以讓龍鷹上的西庫魯斯暴跳如雷。幸好憤怒並未摧毀他的理智,舉起左臂,龍鷹發出一聲尖銳的鳴叫。

“回城!”

看著逐漸遠去的龍鷹,穆狄拍拍滿口血肉,鼻孔噴氣,還沉浸在“興奮”中的黑蜥,“可惜了。下次一定讓你嚐嚐龍鷹肉的味道。”

“吼!”

巨大的黑色頭顱,血紅色的雙眼,尖利的牙齒,任誰看都是可怕的猛獸,此刻卻表現得像一隻對主人搖尾巴的小狗。

戰場上的鮮血和屍體吸引了越來越多的食腐鳥,黑壓壓的一片在空中盤旋。

習慣了戰鬥和死亡的普蘭城騎士並未被慘景觸動,跳下角駝,踩在被血染紅的沙土上,從每個死去的騎士身上取下一兩件隨身物品,大部分是他們在戰鬥中使用的長刀。

在戰鬥中死去,血肉歸於大地,靈魂將得到天神的眷顧,長刀象征著生前的勇猛與忠誠,足以承載親人的思念,延續家族的榮耀。

泰亞族人的損失更加慘重,二十多頭駱駝隻剩下兩頭,參與戰鬥的族人非死即傷,奴隸更是一個也沒能活下來。

站在遍地鮮血殘肢中,丹妲閉上雙眼,雙手平舉,掌心向天,獨屬於巫的語言,從嬌嫩的紅唇中流淌而出,和緩,聖潔,這是巫的儀式。

還活著的泰亞族人全部單膝跪地,之前對丹妲不假辭色的騎士們也變得肅穆,隻有高踞黑蜥背上的穆狄,神情愈發冷漠。

儀式很短,丹妲睜開雙眼,拉起披在肩上的頭巾,仰頭看向穆狄,“城主大人,天神是仁慈的,勇者的靈魂將得到安息。”

“哦。”穆狄的語氣有些漫不經心,掌心撫過黑蜥背部的鱗片“泰亞的巫女,有件事請你解惑。”

“是。”

“西庫魯斯如何得知我在這裏?”

“城主大人?”

“荒漠的西部,食腐鳥的領地,公認的不毛之地。”穆狄語速緩慢,仿若天生的優雅,“可以告訴我嗎?”

話音未落,泰亞族人便驚恐的發現,自己被普蘭城的騎士們包圍了。

雪亮的長刀上,還帶著未幹的血跡。

“城主大人,泰亞人對您的忠誠毋庸置疑。”丹妲顯得十分鎮定,“比提亞城的軍隊為何會出現在這裏,我並不知道,和泰亞人也沒有任何關係。就在剛剛,他們還為了您英勇的戰鬥!”

“哦。”

穆狄不置可否,黑蜥卻突然低頭,血紅色的雙眼像是緊盯著獵物,染血的巨口,腥臭的氣息,讓丹妲欲嘔。

“巫是不會說謊的。”丹妲用布巾圍住麵頰,擋住讓她作嘔的氣息,也勉強克製住心中的恐懼,“請您相信我,到這裏來的確是為了尋找送給天神的祭品,為了祈禱雨水的到來。”

“祭品?”穆狄側了一下頭,“你覺得這可信嗎?”

丹妲頓時明白,無論自己說什麼,穆狄都不會相信。的確,事情太過湊巧,本該在城郊巡視的穆狄,臨時起意進入荒漠西部,而敵軍卻恰恰在此時出現。

唯一的可能,就是穆狄身邊有西庫魯斯的探子,能夠確實掌握穆狄的行蹤。

如何發出的消息,丹妲想不透,除非對方也是和自己一樣的巫。

這或許也是穆狄產生懷疑的原因所在。

最終,丹妲和餘下的泰亞族人都被帶回了普蘭城,無論是不是一場陰謀,穆狄都不會輕易殺死丹妲,不過,給泰亞族長送去消息卻是必須的。

有野心的巫女,被壓製的族長,持續了幾年的明爭暗鬥,泰亞部族,或許需要一位新的巫了。

在回城的途中,坐在黑蜥背上,穆狄想起那個滾在沙土中的“祭品”,太過狼狽,沒看清長的什麼樣子,會是陰謀的一環?還是巧合?

視線轉向駱駝上的巫女,從丹妲表現出的態度,很顯然隱瞞了什麼……

何寧在肚子的轟鳴聲中醒來。

看著繁星點點的天空,搓了搓手臂,該死的鬼天氣,白天熱得能把人烤熟,晚上卻又冷得讓人發抖。

翻了個身,難得沒有睡在樹上,身邊有個吃素的大號蜥蜴,也算是件好事?這樣的個頭,附近的食肉動物輕易不會招惹,一口尖牙,咬下去絕對小命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