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下來得正好，這位先生，說是你的朋友，想見見你。”
兩人同時一怔。
然後，下一秒，卓堯抬頭，如卿來不及收回目光。
四目相對！於是，她再也無法逃開，一開始，她就明了，卓堯的眼是漩渦，一旦旋入，無處可逃，或許，也不想再逃。
“卿兒……”他喚她。
多久沒聽到了，那麼溫柔的呼喚，抵死纏綿，致死柔情。
如卿忽然打斷他：“卓先生，你來我房裏吧，福伯，你忙你的事，我跟他說會話。”受傷的心還是愛他，但是她不清楚男人到來的目的，如果，他說出傷害她的話，她聽了，頂多心傷一場，可是如果福伯聽到了，一定會告訴爹地媽咪，對卓堯卻是大大不好。
不管如何，她都不想讓卓堯受到傷害。
卓堯眼裏有些詫異，更多的是驚喜。
卓先生，是太生疏了些！
但是，她肯跟他談，肯跟他單獨呆在一家房裏。
是不是表示，他還有機會？
這是一間很秀氣很幹淨的房間。
天藍色壁紙，隱隱白雲繚繞，水晶蘋果吊燈，薄軟的隔簾，在微風中，輕輕擺動，偶爾掀起一角，滿眼的粉嫩顏色，引人無限遐思。
而此時坐在外室沙發上的浪子，再也沒有心思想入非非，黑眸緊緊盯著那個忙碌的身體，目不斜視。
嬌小的身體，柔美的身段。
承認自己的感情後，卓堯也不能不承認，他渴望著這個小女人。
渴望見到她，時時刻刻，渴望到心都痛了起來。
如卿倒了兩杯水置於茶幾，然後坐在卓堯旁邊的單人沙發上低著頭開口：“不好意思，我這兒隻有水。”天，他怎麼了？今天碰麵後，他的目光好像一直集中在她身上，讓她連倒水都無法專心，差點水就要溢出杯子了。
“無所謂。”卓堯喝了口水，“很久沒有喝純淨的水了，快忘記水的滋味了。”
“水也有滋味？”忘了羞怯，忘了緊張，如卿訝然地抬頭。
“當然。”卓堯微笑，笑容很無奈，“水很幹淨，也很透明，很多很多年了，每當口渴分時候，我卻隻想到酒，醇厚的，濃鬱的，酒。”
男人的神態不同往日，三分懊惱三分痛苦，如卿不懂究竟，隻能用自己的方式安慰道：“酒的味道是比水好多了，至少不像水淡而無味。”水，淡而無味，在卓堯心裏，淡而無味的她是不是就如同水，永遠比不上香醇美味的酒。
方如卿，你想這些沒意義。
卓堯已經明明白白拒絕你了。
在心裏自我解嘲地笑了笑，如卿努力不表現出自己的失落。
“不，水是最好的，隻有水才能真正解渴。”卓堯睇凝那個似乎不相信的小女人，補充道，“你喜歡喝紅酒，就應該明白，隻有最最純淨的水，才能釀出最最好的酒。”
“哦。”水，真有他說得那麼好嗎？
聽見自己又出現那種迷惘的情緒，如卿急忙告誡自己。
千萬不要想入非非。
水隻是水，卓堯隻是在就事論事。
如卿端起馬克杯，讓自己無所可處的手有點事可做，不會顯得太尷尬：“那個，卓堯，你找我有事嗎？”
終是問了出來。
從在家裏看到他起，這個問題一直縈繞在她心裏。
卻不敢問，怕，卓堯的影像其實隻是自己思念過度的幻覺。
不同於小女人的惴惴不安，卓堯神色自若：“因為我記起自己還欠你一件事。”
“什麼事？”
卓堯取下如卿手中的酒杯，拉住她的手：“陪你，在沙灘上品酒。”見到朝思暮想的小女人後，卓堯的理智也漸漸地回到了身上。
說實話，小女人對他的態度，比他預想的好太多太多了。
善良的卿兒，美麗的卿兒，如果是他，即使不殺了那個膽敢傷害自己的人去喂狗，也會從此把那個人當作陌路人，老死不相往來。
如果，如果一遇到像現在這種那個人特有示好的時候，就把冷嘲熱諷，指桑罵槐通通拿來招呼著。
即使卿兒多麼單純，多麼善良，多麼純潔，他傷害她實在太多太多了，如果開門見山說出自己的情意，小女人一定不會相信。
所以他準備采取迂回作戰方針，一點點地去掉小女人的戒心。
這個過程是太漫長了些，一想到要在那麼長的一段時間裏，不能狠狠地擁抱小女人擁有小女人，卓堯就覺得生活黯淡無光。
但是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誰叫他那麼不知好歹地傷害那個愛他的女人呢？
至於那個瞿家少爺，卓堯在心裏冷笑，當初他確實是迷糊了，心一急，什麼都亂了套，心一靜下來，憑著過目不忘的能力，他就明白自己錯在哪了。
日期，卓顏為什麼要給他看遠遠過期的雜誌。
很多意思就不言而喻了。
瞿家那位，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或者曾經是，現在卻一定不是了。
“你還記得？”水眸大睜，像兩顆圓圓的小燈泡，滿是不可置信。
卓堯拍拍她的手，一字一頓地問：“卿，兒，你，樂，意，嗎？”
為什麼不樂意？
這是他答應她的，難為他還記得。
應該，這是最後一次與他在一起了。
如卿點頭應允：“什麼時候去？”
卓堯站起身，也拉起了如卿：“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好。”
笑顏如花，絢爛了卓堯的眼睛。
原來她的一個笑容都能帶給他那麼大的震撼，為什麼當時的自己會那麼倔強，不肯承認這個自己對這個小女人的感情呢？
如果，如果，他早一點看清自己的心意，或許，他已經與她雙宿雙飛了。
唉，哪會像現在……
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