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得不到，因為強行克製自己的渴望，男人的臉色霎時間變得陰沉萬分。
不懼怕那陰沉的臉色，美麗的眸子，一寸寸，不肯遺漏一分地掃過那張棱角分明，讓自己眷戀不已的俊臉。
心裏的依戀不舍終於戰勝了道德觀，如卿才輕啟紅唇，幾個已經在喉嚨裏滾了好幾趟的字一下子就跑了出來：“給我一個吻，好嗎？”
眸色愈發地暗沉：“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如卿覺得自己在那樣具有侵略性的眼神下，身子都忍不住顫抖起來，可是她的目光卻還是勇敢地直視男人：“我很清醒，我知道我在說什麼。”
卓堯守信，不強人所難。自從上次她提出要求後，好幾次，她都不由自主地迷失在他的眼睛漩渦裏，兩人差點擦槍走火，可男人恪守承諾，總是冷靜地放開她，順便起個她感興趣的話題來喚起她的神智。
心有小小的受傷。
對他來說，她就沒有讓他理智崩潰的誘惑力嗎？還是她不夠美？
如卿清楚自己這純粹是在無理取鬧，要求是自己提的，難道她希望他違背諾言嗎？如果他真的吻她了，她能夠坦然地接受嗎？
可是，可是……
不管了，什麼都不管了。這是最後一個周末了，就讓她稍稍放縱一下吧。
男人的臉色依然陰沉，他應該很討厭她的朝令夕改吧！
深深吸一口氣，舉起小拳頭為自己悄悄鼓勁，如卿突然起身，泛著玫瑰花香氣的紅唇輕輕掠過薄唇，一沾即走，顧不得理會微怔的男人，得手之後的罪魁禍首打開車門，妄想在犯人反應過來之前逃之夭夭。
但她明顯低估了男人。
一隻大掌火速探來，在如卿以為自己已經逃出生天的當下，攬住了她的腰。
男人的聲音愈發低沉醇厚：“那個根本不能叫做吻。”
“啊？”聽他的聲音好像沒有生氣？疑惑的小臉轉了過來，軟嫩的臉兒還帶著羞澀的紅暈，美麗無限，挑動了卓堯的心。
另一隻大掌固定住女人的後腦勺，薄唇落下，落在那誘惑了他許久許久的，美麗玫瑰上。
“卓堯……”小女人呢喃，吐氣如蘭。
“我隻是想告訴你。”靈魂的舌尖趁女人意亂情迷之際，攻城略地，“什麼才叫做真正的吻，你不是想要一個吻嗎？我給你。”
他在她嘴裏說。
鋪天蓋地的男子氣息。
長舌固執地糾纏稚嫩小舌，共舞。
“轟”，理智全盤崩潰。
不知不覺間，小手怯怯地摟住了男人的頸子。
在這個寒冷的夜晚，車廂裏情火卻燒得格外囂張。
火焰熊熊，原來，晚上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冷。
“最近的雙休日你都早出晚歸的，有什麼特別的事要忙嗎？”如卿一進門，一個淡然溫和的聲音就讓她的身形硬生生地一頓。
“媽咪。”心虛地轉首，對麵方夫人正放下熱茶，即使已是夜晚，即使已在家中，她依然妝容精致，衣衫整齊，得宜得好像將要去出席一場隆重的晚宴。如卿不敢看母親的臉色，目光遊離，“我和朋友出去逛街了。”
“是嗎？”淡淡地回應著，方夫人站起身，突然對正在大廳裏打掃的阿姨道，“茶太濃了，有些發苦，我喝不下了，你去處理了吧。然後再給我一杯現磨咖啡。”
“是，夫人。”阿姨急忙放下手頭的工作，端起還剩半杯的熱茶往廚房走去。
一直等到阿姨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大廳裏後，方夫人才向如卿招了招手：“卿兒，你坐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聞言，如卿猛地抬頭，一觸及母親的眼睛，就又慌忙地垂了下去。
要談什麼，需要支開阿姨？
心不安地在胸腔裏鼓噪。
不，媽咪不會知道的，她一直很小心，她甚至連最好的朋友樂兒也沒有透露，一定不會是那件事。她千萬不要杞人憂天了。
壓下心頭湧起的恐慌，如卿緩緩地朝母親走去。
方夫人麵帶微笑，好像渾然不覺女兒的緊張，親昵地拉住了如卿的手，道：“來，坐我旁邊，對，就這兒。”
在母親的指示下，如卿挨著方夫人坐下，低著頭，她禁止自己胡思亂想，可那思緒長了翅膀，飛到了懸崖邊上。
如卿敬愛母親，在她有記憶的那一刻起，她就從來沒有向母親撒過嬌。方夫人對她來說，不僅僅是一個母親，更是一個偶像。她崇拜而且仰望。
如今，她卻緊緊地挨著母親，隻要身子微微一斜，她甚至像倚在母親懷裏似的。
太親密了，在感動之餘，不由地滋生了不安。
“媽咪，你，要和我談什麼啊？”如卿盡量地使聲音平靜如常，但她不習慣撒謊，也不習慣掩飾，聲線因此有些顫抖。
方夫人溫柔地攬住女兒的肩膀：“卿兒，你還不打算跟我說真話嗎？”
真話？母親真的知道了嗎？
“媽咪，我……”
方夫人歎了口氣：“一直以來，我對你是過於嚴格了，可也隻是為了能讓你成為一個完美的女人，一個能吸引所有男人眼光的女人。”
“我明白。”如卿輕聲道。
“一個完美的女人，匹配一個完美的男人，成就一段完美的婚姻，這是我對你所有的希冀。卿兒，你為什麼不懂我的苦心嗎？”
“我……媽咪，我……”媽咪，果然——清楚了！
方夫人揮揮手示意如卿不用說了：“你畢竟還是一個天真爛漫的女孩子，一時情難自禁也是人之常情，我不能太苛求你。卿兒，時間過得真快，兆兒快回來了吧？”
“嗯。”自從上次把瞿兆拜托給樂兒後，樂兒就不辭辛勞，幾天後也飛去了倫敦。瞿兆就再也沒有給她過電話。倒是樂兒三天兩頭地給她打電話，向她報告未婚夫最新消息。如卿不是一個多心的人，可她隱隱覺得這種變化有些古怪。但她尚自顧不暇，而樂兒和瞿兆又是出了名的能力出眾，於是她也沒有多加擔憂。今天，樂兒打電話通知她，瞿兆回來了，是明天中午的飛機。
大廳與廚房交界處的垂簾突然晃動起來，如卿心裏微微一鬆，知道阿姨要出來了，也意味著談話將要結束。
方夫人喃喃了一句“這麼快”，臉色卻依然淡然，“卿兒，你休息去吧。我相信我一手調教出來的女兒，一定不忍心讓媽咪失望的，對嗎？”
起來的身子一頓。
“媽咪，我知道了。”
低眉斂目，唇角一抹乖順的笑。
望著女兒離去的背影，方夫人皺了皺細眉，那一瞬間，卿兒的笑容空空的，虛虛的，蒼白如紙，而今天在路上偶然碰到的卿兒，笑容羞澀燦爛，無憂無慮，自由自在。如此強烈的對比，讓她的心仿佛被針刺了一下。
她不會做錯了吧？
生平第一次，她對自己產生了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