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成宗見酈相讚白牡丹,乃曰:“先生可題一詩。”酈相領旨。內監呈上筆硯,酈相一揮而就,帝見上寫《題白牡丹詩》,
滿灑豐姿不染泥,別傳仙韻傲楊姐,輕籠夜露銀塘影,薄剪春風玉燕衣。上苑韶華霞燦燦,申庭香氣雪宰靠;珍珠簾外檬隴處,疑是輕絹是也非。
帝看畢喜曰:“白牡丹詩意極佳,紅牡丹並無一吟,酈先生大為不公。”酈相曰:“此有何難,當再題一首。”
東皇作意聚韶華,出初傾城第一花。步金盞春酣濃帶酒,玉蘭風靜暗流霞。楊妃薄汗凝紅雨,甘後輕納換繹紗;今夜承恩陪禦宴,天香館外月西斜。
酈相題完,內監送與帝看,帝讚曰:“白牡丹宇句入神,紅牡丹恰又變幻,真天才也,宜賜酒三杯。”酈相飲了三盞,上前謝恩辭席,帝留住曰:“難得月白風清,一刻千金,何必匆匆言別,盡醉方休。”酈相遂再飲。此時已近三更,酈相麵上帶酒,映著桃花,帝欲火如焚,忍不住笑對酈相曰:“觀卿如此姿容,怪不得忠孝王狂言女扮男裝,朕亦著魔。未知卿可肯伶朕否?今夜已深,同炕好議政事。”即喚內監著內閣人不必侍候,酈相要在此安寢了。酈相暗想:我想肯失節,若別人到此地步,不是敗名失節,必是舍死捐生,我自有變更。忙站起身來,滿麵怒色,叫聲“公公不必傳旨,我立要回閣。”即奏曰:“臣秉公無私,惟年輕致仕,人有女流之說;今陛下亦出此言,臣何可再與理政?當掛冠歸隱。且君臣俱係年輕,如果同櫥,外人必議年少高官皆從狐媚得來,將視陛下為何如圭嚴帝曰:“朕因議政事,故留同寢,並無別意。若果是女,乃忠孝王正室,朕怎敢紊亂?卿若推辭,反惹異議。”酈相曰:“議事當在燈下,同寢怎能議事?”帝曰:“漢光武與嚴子陵同炕,子秋稱其君臣相得;先生在此安歇,外人若有閑話,朕即處斬。”一時欲火難禁,伸手扯住酈相左袍袖曰:“先生就在此安軟罷。”酈相掙脫,厲聲曰:“君臣相見,各宜盡禮,今陛下昏夜強臣同寢,君臣皆少年,外人必疑此職從獻媚得來。臣雖至愚,斷不從命。”帝見酈相聲色皆厲,怒容滿麵,凜烈難犯,自知理屈,即扶起曰:“此朕之過,卿勿介懷,實思夜深路遠,卿要退便退。”吩咐內監掌燈,送酈相回閣。權昌點燈,引酈相回到閣前,人役還在飼侯,酈相謝了權昌進閣。權昌回來交旨,帝囑眾內監不許多言,自思世間哪有此奇女,不怕死生,不貪榮華,真是可敬!枉朕費盡心機,毫無所得,又自喜方才送他回去,不致變臉,朕亦算知機,看來此女艱犯,但才色動人,怎肯心灰?今後隻加些殷懃,望他回心,亦未可定。”是晚就在天香閣睡下。
且說酈相回閣,入房安寢,尋得帝所讚詩稿,心喜帝果風流,不敢強留,亦為可敬,但帝枉費心,我想肯失節?今後不可住閣惹禍。即上炕安歇。次早回府,入見素華,即大笑,素華疑問曰:“何事歡喜?”酈相說明昨晚事情,素華曰:“小姐容貌太美,動人眼縣,但帝既知是女,須設法辭官為妙。”酈相曰:“不必辭官,帝雖知道是女,亦照軋行事,不似紳王橫行無道,昨日所行,蘇楚溫柔舉動。美色人人癡欲,如此行事,令人可敬。今後不宿閣,即可保無事。”素華稱是,索取禦詩寧現。酈相曰:“禦詩已失將無存。此盾案卷若多,當帶園巍發,案卷若少,未晚便潮回符。”帝探知更期敬仰。
光陰如箭,早是頁丹初甸,雲離項陛送女到京,租了一座大屋為離。項窿父女主仆住在東邊。安縣主人役在西邊。商議來早麵君。項隆對女曰:“南金須要小心,富貴盡在此一舉。”項南金曰:“憑著女兒本領,不怕聖上盤詰。”次早項氏梳妝,穿了華麗花裙,上了轎、秋素跟髓,安知縣隨項隆上轎,來到午門下轎。安知縣對午門說碉,午門官上段奏曰:“啟上陛下,今有雲南雲州府昆明縣知縣安伸祥,奉送孟麗君回京,現在午門外侯旨定奪。”帝準奏,暗笑孟氏確是酈相。又有不怕死的女子敢來欺君麼?即傳宣安知縣並孟氏進朝。安知縣率項氏上殿,縣主跪在前,項氏跪在後。帝著平身,令安知縣站過一邊伺侯,隻宣孟氏上前,令孟氏抬起頭來,“赦爾無罪。”項氏舉起頭來,帝吃驚:有五分象圖,隻是骨頭麵容有些豐滿,不似酈相清秀,看來必定是富家之女,當對酈相坐在右邊,先聞此奏,恰亦好笑,得見了容貌,五分擬圖,倘先配皇甫郎,我再緩二三年,得有機會方好改裝。即立起身來了向忠孝王拱手曰:“忠孝王恭喜你,令王妻回來了,可謂天從人願。”帝趁勢赤向忠孝王曰:“令正妻孟氏到,異日完姻,朕亦歡喜。”是日,武憲王父子、孟士元父子都在,各見其五分相似。忠孝王跪奏曰:“此女隻有五分相似圖畫,諒非孟氏,臣不敢領命欺君。”帝笑曰:“朕前說過,自畫形圖,必有裝點,怎能相似,爾休錯了主意,且女流成了之後,怎能比得未成了之際的容貌。”忠孝王想帝言似亦有理,遂奏曰:“若是孟氏,可令其認明生身父母,便知真假。”帝想生父必不能認,隻得謂項氏曰:“忠孝王要爾認生父,但恐爾流落多年,不知還認得生父麼?”項氏感帝開豁門路,即奏曰:“臣妾雖流落日久,然父女天性,豈有不能認之理?”帝心中不信,乃曰:“爾既認得,可向前認明生父。”項氏領旨,即向西先看,帝心驚此女好利害,恐躲在西邊,故向西班先尋,暗料怎能認得。隻見項氏西邊尋無,徑向東邊細看。孟士元因他五分相像,亦有些疑惑,項氏本知其身材麵貌,又見其有異容,即向前扯住泣曰:“爹爹,可伶不孝女受盡顛沛,今日方能相會,女兒好苦!“帝心驚,莫非此女未卜先知麼?即曰:“孟公,可是爾女無疑。”孟士元好不氣惱,即對項氏曰:“爾不要忙,是吾女可再貌爾兄便是。”項氏領命,仍從西班尋到東班。孟嘉齡心疑,麵上亦有異容。項氏向前扯住曰:“哥哥諒必認得妹子。”孟嘉齡著驚曰:“爾是哪個的妹子,敢作此欺君之事麼?”遂奏曰:“此女實非臣妹,望陛下根究欺君重罪。”帝曰:“此女真是孟氏,誰敢欺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