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一日,乃是朔望日,合府文武官員俱來參謁,直到了巳牌方散。退入後堂,尹夫人迎接坐下曰:“老爺公事完畢,辛苦了。”皇甫敬曰:“事上接下,真是辛苦。眾官前來參謁,卻亦艱難;下官接待下僚,卻也不易。”尹夫人曰:“但願孩兒日後得似老爺,少登高第,官居極品,心願足矣。”皇甫敬笑曰:“不是下官溺愛不明,孩兒俱此才貌,異日功名,當在下官之上,我們老景有靠。就是女兒日後富貴,亦是不小。”夫人曰:“若依名爺之言,我們許是有幸,隻是一對兒女,年己長成,姻緣未擇。”皇甫敬曰:“下官倒有一句要緊話囑托,女兒降生之日,月單證勝,墜落吾家,異香滿室,將來必然大貴。而且舉動幽閑,慮事周全,言語不苟,天地既產奇女,必是良配方成佳偶,機會若到,自然天賜良緣,毋勞人謀。我們若急擇婚,反誤他終身,不若聽其自然為是。”夫人曰:“妾產兒女之日;俱夢注生娘娘幢幡送生,女兒另有奇征,聽天主婚,卻是有理。但孩兒姻緣,亦當要緊。”皇甫敬曰:“孩兒降生,月華異香稍減,雖不及女兒,然亦富貴不小,若說姻緣之事,我胸中已有定數。”夫人曰:“未知駭兒姻緣,老爺主意什麼人家?”皇甫敬曰:“盂兵部之女孟麗君,
年亦十五,才貌雙全,可為吾媳。吾當遣媒求親。”夫人曰:“莫非孟士元之女麼?”皇甫敬曰:“正是。”夫人曰:“孟氏既有才貌,年已及聘,亦當速遣媒求親,遲恐有誤。”皇甫敬曰:“待我寫信,托本省布政秦承恩為媒。”即寫書一封,交家將帶一眷弟帖交秦布政托求親事。
家將領了書帖,上馬直到布政衙前下馬,來見把門官,說明來曆。把門官入內其報布政:“啟上大老爺,皇甫敬元帥差人有語麵稟。”按秦布政乃浙江金華府義烏縣人,是二甲進士出身,居官甚清正。即叫皇甫敬家將進內,拜畢,呈上書帖,拆開看過,令家人發回裹折,交付下書人曰:“歸見元帥,說今日已晏,來早本官即便前往,定有好音。”下書人領命回去。秦布政自思孟士元與皇甫敬元帥相好,皇甫少華才貌雙全,來日前去,必定成就。
且說孟尚書乃在雲南昆明縣東門外居住,名士元,字蘭穀,十七歲申二甲進士,選入翰林院,摧升至兵部,家資富裕,為官清廉,前因丁母優回家,後服閡,尚未迸京。娶妻韓氏,夫妻相敬如賓,故不娶妄。年四十生下一男一女,兄妹俱是孟士元教讀。男名孟嘉齡,年十七歲已申二甲進士,入了翰林,時年十九,近來告一年假,回家省親,娶方氏,乃是將門女。按韓氏生下女,懷孕順月,即令人覓一證直乳奶來家,等生下男女,好使其乳養。昆明城申有一婦人杜氏,自幼識字,女工家務皆精。十七歲,嫁夫蘇信仁,字小泉,乃寒儒教讀,自己卻亦勤讀,奈因命寨,功名隻是不就,全仗蘇大娘針指相幫度日。至二十五歲時,方才有孕,夫妻十分歡喜。至臨產之時,杜氏腹中絞痛,夢見紅衣婦人,引一花冠翠袍仙女迸房曰:“杜氏,爾夫命薄,雖是囊螢映雪勤讀,終是功名無分,且又年壽不永。吾今特送焚香女與爾為女,日後富貴,使爾半世受用。”及醒,遂即生下一女,因有仙人囊螢映雪之語,遂取名映雪,心知此女後必大貴,遂用心撫養。且喜乳漿過多,吃食不盡,贈與鄰兒長服。映雪方周歲,適丈夫蘇信仁一病而亡,安葬完畢,衣服典盡,自思命苦,縱使改嫁,亦無好處,反傷名節,況此女必非常人,寧可守節,不如做個乳奶,又可撫養女兒。
未知求親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