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萱好奇,插嘴問:“你說的魔尊是?”
“自是先師唯一承認的那位。”
紫萱與長卿自然明白她所指為誰,心中皆是一震。未及細想,青黛已嘈起:“現在出現的這個我也不知道是什麼鬼啦。對了小忘,你怎麼跟徐道長相戀了?”
紫萱柔然開口:“青黛姐隻知忘憂為白芷入室弟子,是先師聚紫色萱草花上的英靈之氣而生,卻不知我前身乃是女媧後人紫萱。”
青黛眼中露出了毫無保留地的訝異之色,連帶身下椅子也向後仰去:“你就是那個紫萱前輩?我聽聞紫萱前輩與蜀山一位道長曾有過一段刻骨銘心的戀情,原來說的便是徐道長。那麼……我……我……現在到底是你的姐姐,還是你的後輩?”
紫萱宛然一笑:“我從被師父化作人形到現在隻有六年,記憶卻有兩三百年,所以無所謂長幼了,你若願意,喚我紫萱便可。”
“好吧。”青黛應聲,卻聽紫萱又問,“你從哪裏聽來我和長卿的故事的?難道是……?”
“不錯。”她截了她未完的問題,“是從那位很愛你的人那裏聽來的。”
“他……”紫萱頓時語塞,眸色一黯,不知當作何反應。好半天,她才又出聲發問:“有人奪他名號,他未加製止,不曾讓那人一嚐厲害,這不像他的作風,他也決計不會如此隱忍怯懦。所以,他究竟去了哪裏?”
“香櫞現與他同在。他們……”
她驟然止息,話鋒翛轉:“你們現在要去找他嗎?”
“是。”紫萱略一思索,“不過……我們還有同伴在等,我們先與他們彙合,再去尋他。”
自開始重樓話題以後沉默良久的長卿終於啟唇:“洱海附近的瑤寨,敢問青黛姑娘可識路?”
青黛心底泛起些許驚訝:“又是那裏?”又迅速抹平,粲然一笑,“還好,不遠,我們即刻啟程吧。”
晨色熹微,天光不明。兩紫一青三人同行,青鋒相載,速度可觀。
雲端風急,青黛卻有閑暇時間向前麵二人講述因果。
掌舵的長卿側耳傾聽。凡與重樓相關,他心雖澄然,知紫萱心意,然那故人因愛意深重而相殺相救的往事剪不斷、理還亂,實在是無法徹底置身事外。
青黛其實是一把說書的好手,抑揚頓挫,飽含深情。或許因了欠重樓人情的緣故,說起他的舉動,言語中總有一份讚許和感懷。
年少輕狂的時候,總以為個性和姿態是對自己最好的詮釋,回報是對愛的最佳表達;但隨著閱曆的增長,漸漸地發現,隱忍才是愛的最高境界。
重樓把此道理深刻領悟,並加以實踐,即使思念膨脹,卻控製住自己在紫萱獨自養著青兒的時間裏,從未闖入她的生活。
向來驕傲的魔尊,唯對一人體貼,那是他永遠的至愛。
多年以後,蜀山下的孤墳晝夜相安,終一日被某個黑影擾了清靜。重樓知曉,出手相抗,對方卻愈發囂張。魔尊法力無邊,當世並無幾人能敵,然而毀墳容易,護得周全卻甚難。每個生命皆有弱點,重樓亦不例外。關心則亂、無欲則剛的道理,說來人人皆知,卻有幾人能始終慣行?
黑影偷襲了三次,始終未能得手,重樓在其間得知了他的名字:獨活。因從前聞所未聞,對手功力又匪淺,他當然明白那隻是魔人的化名,並非真身屬性。而想要長久地護得墳塋安然,即使布下結界亦恐不夠,隻能借助上古神器,女媧石。
女媧石已經失了音訊很久,鮮有人知如今流落何妨。重樓本可上蜀山請常胤代為搜尋,卻因了一份驕傲不願與長卿再有來往,於是自行參閱了魔典,知女媧神卷載著所有神物或聞名天下的六界生靈屬性及所在,必定也記有女媧石的下落,便隻身前往。女媧神卷存於太虛秘境,秘境入口居神策村,十分隱秘、不為凡人所覺,由守卷巫女世代相傳。
重樓終非常人,雖頗費了些功夫,竟也覓到了入口。秘境與世隔絕,即使魔尊進入,亦無法使用任何法力,隻能徒步而行。是以這世上有何變故,誰人稱霸、奪了他的名號,他亦全無知曉。
“我與香櫞隨魔尊進了秘境,才知道境況的麻煩,於是商量好她繼續伴魔尊向前,我則退回凡塵,去覓獨活,看他有何計劃。因為先前已打聽到他身邊小跟班花魔的事,故而也知曉憑麒麟發飾的氣息能追蹤到他所在。豈料最後,看到的卻是你們二人。”
若他知紫萱已重生,不知還會不會那麼執著於方寸墓地的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