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吃,老姐子孝敬的,當然吃了。”大漢心情不錯,意氣風發地剝開蛋殼,膜上卻赫然出現“欺淩婦孺,後果自負”的字樣,著實嚇了他一跳。
“多行不義,必遭天譴!”有顫抖的聲音在一旁煽風點火。抬頭看時,那雪肌銀發的女子頗為詫訝地雙手一攤,“我什麼也不知道!”而後小心翼翼地指向天上,“人在做,上麵看著呢!”
“媽呀!”
連破刀也來不及帶走,凶惡的人影早已不知去向。
哈哈哈哈~~~~笑聲得意,不絕於耳。
“你是怎麼做到的?”收拾碗筷的雪見探過身子,語氣中帶著驚喜。
“很簡單,用醋在蛋殼上寫字,待幹了之後,再將雞蛋煮熟,字自然就沁入膜中,殼外不複留痕。”
“紫萱姐姐~~~真有你的。可是萬一他不識字……”
“他不識字,但還認得這個。”
漢字中間,赫然一個骷髏頭。
“是照著神魔之井的白骨畫的。”
“你簡直太厲害了!我對你的崇拜猶如嘉陵江水滔滔不絕。”
紫萱卻沒有笑:“世人皆以為女子柔弱似水,其實我說,是堅硬如水。多少情深不壽的眼淚滿在其中,才聚成了小溪,彙成了江海。而我們,卻要帶著不褪色的愛意,教子長女。”
這樣具有指向性的句子……意識到不能再多言,恐信息漏嘴,她驟然閉口,不再做聲。
數月後,雪見心情平複的差不多了,已安於這樣的生活。
摯愛雖已不在,兩個女子,卻能在坦誠的相互扶持中,一蓑煙雨任平生。
隻是後來,平淡的溫情卻被偶然打破。
寡居的次年春節,雪見從張燈結彩的寒風中歸家,見了紫萱,興意盎然地說:“紫萱姐姐,外麵熱鬧極了。聽說蜀山又開放招收弟子,許多父母都要送孩子去試試,我見著稀奇,也想去看看。”
紫萱麵上閃過一絲訝異,轉瞬即逝。“你,要把小幺送去蜀山?”
雪見啞然失笑,揚起嘴角解釋道:“什麼嘛,我隻是想把孩子帶去看看熱鬧。”
其實,絕非僅為圍觀,她更想的,是把好姐姐帶去給長卿看看,哪怕他們彼此不記得對方的愛意,也許總有些熟悉的感覺,縈繞心頭。青兒,也應該去看看那個,從來不曾認識的爹。
“我……不去了。”紫萱說的平靜,美麗的瞳子裏古井無波。
雪見沒有看出不妥,卻隱隱有些思緒,便問:“為什麼不去?因為……有你不想見到的人嗎?”
“不,雪見你誤會了。”紫萱的語氣仍舊溫婉,“我本是女媧後人,卻不算盡職盡責,現如今又這幅模樣……蜀山的道長們本就對女媧後人頗有微詞,我無謂叫他們見得不舒心,掃了你的雅興。”
紫萱不願同去,雪見的興致也銳減,這件事便擱置。
隻是,她不曾料到,次日紫萱就帶了青兒離去,留了一封信,說攜女兒外出遊曆,快些成長,將來能更好地做一個合格的女媧後人。
從此再會不知其期。
雪見望著空蕩蕩的屋子,徒然生出無限感慨來。倘若親朋故友仍在,茂山,必平,紫萱,長卿,龍葵,景天與自己,還有一對稚子幼女,這唐家堡的院子,該是多麼熱鬧。
如今物是人非事事休,淚雖未流,人已無語凝噎。
往事一一滑過心頭,雪見終於收了思緒,捏捏孩子的臉:“小幺乖,青兒姐姐有很重要的大事要做,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能來看你了。你以後多跟小加玩,可以嗎?”
小樓失了朋友,心情失落,氣衝衝地跑回了房間。
但孩子畢竟是孩子,情緒來得快,去的也疾,不多時,便見他抱了本青兒贈的《詩經》,靠在院中的秋千上,咿咿呀呀地讀起來。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縱我不往,子寧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縱我不往,子寧不來?
是啊,昔日故友,雖不曾再來,但她卻是有腳能行,何不主動去見還能尋到的故人?
後來的日子裏,雪見比以往任何時候更執念於蜀山的拜訪。崇山之上,白雲之巔,那位英姿颯爽的白袍掌門,成了她此生唯一能相見的故日情懷維係。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自此往後,蜀山行。山間的氣溫比城中還低了些,雪,便更大更烈。
呦呦鹿鳴,食野之蘋。我有嘉賓,鼓瑟吹笙。
那一年,在鵝毛紛飛的日子,蜀山掌門徐長卿,於雪中,見到了前來拜訪的,雪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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