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史學發展的曆史。中國史學的發展,大致可分為古代、近代、現代三個段落。

古代史學史

中國古代史學史,包括先秦、秦漢至唐初、中唐至乾嘉三個時期。

《史記》書影先秦時期在中國原始社會,先民創造了燦爛的文化,同時口耳相授,傳頌著一些故事,可以說是曆史的源泉。商代或商代以前,已經有了文字,可用以記錄。商代出現了史官。“史”字原為手執簡冊之形,但史官起初並不是專司記事,而首先是負責主持祭祀,占卜吉凶,溝通神與王的意誌。同時講說故事,記錄時事,編次和保管文獻簡冊。再進而分工,有記言之史與記事之史之別。今天保存在《尚書》中的,即商周時代的曆史文獻。

《春秋》是中國傳世最早的一部按年月日順序記錄的編年體史書。它原是魯國的國史,全書一萬八千餘字,出自魯國史官之手,經過孔子的整理。以後相繼出現了一些敘述春秋戰國時期史事的典籍,體裁不同,各有特色。如編年體的《左傳》、《公羊傳》、《穀梁傳》;略具國別斷代史性質的《國語》、《戰國策》;最早的譜牒之書《世本》;以地理為主兼有神話傳說的《山海經》以及發抒哲學思想、政見和史觀的諸子百家之書。其中《左傳》敘事詳備,文筆生動,是中國最早的一部史學名著,也是先秦史學中最高的成就。戰國時期諸子爭鳴,往往運用曆史知識,針對現實,發表政見。如,孟子“言必稱堯、舜”,提出“五百年必有王者興,其間必有名世者”等觀點。商鞅說,“三代不同禮而王,五伯不同法而霸”,“治世不一道,便國不法古”,為變法造輿論。鄒衍講曆史,馳騁想象,大大擴展時空概念,並提出了“五德終始”說,以投合君主專製的需要。李斯以秦史論秦政,韓非的“世異則事異”,“事異則備變”以及是今非古論,對當時和後世都有很大的影響。

秦漢至唐初時期秦漢時期出現了司馬遷的《史記》與班固的《漢書》兩部史學巨著。司馬遷提出了“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的著述宗旨,開創了綜合本紀、表、書、世家、列傳等於一書的紀傳體通史體例。《史記》一百三十卷、五十二萬餘字,記事起於傳說時期的黃帝,迄於漢武帝劉徹,跨朝越代首尾三千餘年。班固編寫了《漢書》一百卷,八十萬字,“文贍而事詳”,僅記述西漢一代史事,開創了紀傳體斷代史的先例。《史》、《漢》兩部著作各有所長,思想上傾向不同,文風上各有特色,在中國史學史上都有突出的地位和深遠的影響。

繼《史》、《漢》之後,漢唐之際產生了不少紀傳體史書,其中有《三國誌》、《後漢書》等名著。唐初百年內有八史問世,其中官修的正史有:《晉書》、《梁書》、《陳書》、《周書》、《北齊書》和《隋書》;私人修成的有《南史》、《北史》。從此紀傳體史書代代續修,其體例也大致定型。編年體和其他體裁史書也司馬遷像有發展。荀悅撰《漢紀》,以編年體敘述西漢曆史,《後漢紀》等編年史繼踵產生。還有傳記體的國別史《十六國春秋》,最早的地方誌《華陽國誌》以及《佛國記》、《高僧傳》、《世說新語》、《顏氏家訓》、《洛陽伽藍記》、《水經注》等與曆史有關的各種著作。據《隋書·經籍誌》著錄,漢代至隋代的史書達數百部,反映了史學發展的盛況。

這時文獻整理工作已經展開。劉向、劉歆父子奉命校書,著有《別錄》、《七略》,在曆史文獻學上有很大貢獻。唐初也重視文獻整理工作,所修《隋書·經籍誌》在曆史文獻學上有很大作用。

司馬遷祠秦漢至唐初的史學,與先秦的史學相比,有顯著的特點。首先是史學由附屬地位而逐漸獨立。東漢之前,史籍比較少,《別錄》與《七略》的分類中均無史部。《漢書·藝文誌》將史書著錄於《六藝略》“春秋家”,以史附從於經。自東漢之後,史籍大量湧現,史書種類增多,史學日益受到社會重視,朝廷設立史官和史館,目錄中也列出了史部,這些都標明史學已形成一門獨立的學科。這個時期的曆史著述,有官修,有私修,有奉詔私修等幾種情況,而趨勢則是官修日占上風。

隨著士族地主勢力的興起和門閥製度的盛行,史學上的士族烙印突出,最顯著的是譜牒著作與譜學大為發展,有家譜、宗譜、族譜和姓氏譜等。東晉南朝精於譜學者,以賈、王兩氏為巨擘。同時家傳和正史紀傳中也反映出當時崇尚門第的世風習俗。

各少數族在史學中也占有地位。除正史中有記載各族史的專傳外,還出現了記述各族史的專書,同時民族問題也在史學中有所反映。

關於史學的評論,司馬遷曾說《春秋》是“禮義之大宗”,“采善貶惡”,指出史書的教育作用和政治意義。同時,他表明自己誌在“繼《春秋》”而寫史,以“成一家之言”,表現了他以史學為己任的自覺性。班彪的《前史略論》是評論史學的專篇,談到古來的史官和史籍,著重評論了司馬遷與《史記》,既肯定其有“良史之才”,又指責其“大敝傷道”,表明了馬、班史學思想之分歧。班彪這個思想,為其子班固所繼承。

兩漢以後,史學評論漸多,梁代劉勰《文心雕龍·史傳篇》是史評專文,探討了古代史官的建置與職守,敘述了史書的源流、派別及其得失,議論了撰史的功用、目的與態度。《隋書·經籍誌》史部分十三類,各類之序敘述各類史書的源流,並加以評論。史部十三類的序加在一起,就是較全麵的史學總結。

唐代史學理論家劉知幾所著《史通》,對古代史學作了係統性的評論,在史書編撰、書事曲直、史家修養以及史館監修等方麵都提出很重要的看法。他主張直書,反對曲筆;主張一家獨斷;反對官府壟斷,主張實事求是,反對附會臆說。這些都是進步的思想。

中唐至乾嘉時期封建王朝設置史館,並形成修史製度。首先是纂修實錄,即以編年體記錄每一帝王在位時的大事。唐代和宋代的實錄已散佚,明清兩代實錄基本上保存完整。實錄雖不完全真實,但保存了豐富的比較原始的史料。史館還修“國史”即當代史,但曆代國史隨著王朝的更替,多已湮沒無聞。其次,曆代史館都纂修前代的曆史,如《舊唐書》、《舊五代史》等等。直到清代班固像修《明史》,完成了一套紀傳體的後稱為“正史”的“二十四史”。其中除《史記》外,皆是以朝代為斷限的紀傳體斷代史。二十四史的形成經過了二千年,前後變化很大,水平不一,但這套史書,仍是今天研究中國長期封建社會曆史的主要依據。

與正史相對應的史書是野史、雜史和別史。野史、雜史、別史的共同特點是成於私人之手而非官修,故又稱“私史”。三者又有所不同。野史體例不一,或編年,或紀傳,或雜記一代史事,其內容多奇聞異事、閭巷風俗、統治者的秘事,故往往被封建王朝視為禁書;雜史體例一般是隻記一事始末、一時見聞或一家私記;別史內容往往限於雜記曆代或一代史事。野史、雜史、別史雖有史實不確之弊,但往往亦可補正史之闕遺,具有較高的史料價值。

自司馬遷提出“通古今之變”以後,有些史學家從不同角度著眼,不同程度地繼承了這個思想,考察與研究曆史的各種變化,編成分門別類、綜觀全局的史書。中唐以後,開始出現了這種旨在“通變”、“致用”的通史:杜佑的《通典》,鄭樵的《通誌》,馬端臨的《文獻通考》,還有司馬光的《資治通鑒》。它們是這個時期通史和史學的代表作。

杜佑著《通典》,旨在“征諸人事,將施有政”,強調人事應當適應時勢,“隨時立製,遇弊則變”。全書兩百卷,分為食貨、選舉、職官、禮、樂、兵、刑、州郡、邊防八門,自上古敘到唐中葉,是中國第一部典製通史。

鄭樵所撰《通誌》二百卷,是一部紀傳體通史。其中二十略占全書四分之一,是全書的精華。鄭樵主張“會通”,即“會”各種學術文化,“通”古今之變。他提倡“實學”,強調“核實”,反對任情褒貶,指斥五行相應說。

馬端臨所撰的《文獻通考》,是繼《通典》之後又一部典製通史。全書三百四十八卷,分為二十四考,自上古敘至宋嘉定末,分類較細,內容豐富。但馬端臨旨在通古今的典製,而不涉時政。因以彙集考核典製為特點,故以後凡與此同類之書均稱通考。

上述“三通”在中國史學史上具有重要的地位和影響。後來有“續三通”、“清三通”等,合稱為“九通”。加上清人劉錦藻的《清朝續文獻通考》,稱為“十通”。十通再加上彙編某一朝代各項經濟、政治、社會製度的會要,如《唐會要》、《西漢會要》等,統稱為典誌。

司馬光主編的《資治通鑒》二百九十四卷,自戰國初年敘至五代末年,是一部編年體通史。司馬光邀請劉恕、劉攽、範祖禹等參加編寫,分工明確。他們先作目錄,繼成長編,又就史料互相歧異的問題作了考異,最後修撰定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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