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八章 我命(1 / 2)

胤禛的手撫在她的眼睛上,手冰涼極了,“還難受嗎?”過了好一會兒如月才聽他問。

“不。好多了。”她是笑著說的,胤禛驀然攬她入懷,臉抵在他的懷裏,冰涼的珠子硌在臉上,他的聲音在上方含混不清,“琅如月,你怎麼能這麼狠心!”

如月抽出手摟住胤禛的腰,她軟軟的靠著他,“那你就恨我吧。恨的多了,終有一****就會忘了我。胤禛,沒有誰會永遠在誰身邊,沒有誰會什麼也不付出的去得到想要的。你要好好的對待元壽,他是好孩子,我……”

“閉嘴,閉嘴!”胤禛握住她的肩讓她對著自己的臉,如月嚇了一跳,肩上生疼,她隻看得到模糊的臉,“你得好起來,聽到了嗎?你不是一個人,你有這麼多親人,若是……我……我不原諒你!!”他帶著哽咽的厲聲說著,如月能想象的出他此刻的表情,不知怎麼就笑了出來,她探身過去撒嬌似地貼住他的臉,“胤禛,禛……”如月在他的耳邊輕聲道:“人一世很短,我覺得我們都已經珍惜了,所以不該有遺憾對不對?你是天之貴胄,命中注定的大富大貴,而我隻是一次意外……最尋常的女子,您是修佛的,佛經不是總說輪回,所以,我想若有緣……”

她沒有說完,胤禛就冷聲道:“我隻信今生不信前世未來,此生我在意的人不多,可在意了就不管是不是逆天改命!什麼大富大貴,我的命不都皇後額娘改的過來的!她當年舍了我,如今你也要舍了我嗎?!琅如月,你說!”

如月茫然的看著他,她的眼睛朦朦朧朧的還是看不清,“那麼就當是您舍了我吧。我……”她沒說完隻覺得天旋地轉,一口氣上不來,隻能捂著胸口大口的呼吸著,胤禛呼喚的聲音越來越小,那口氣憋的難受,她使勁拽著能拽的東西,她在陷入無知前覺得凝滯的心法被慢慢的調動了。胤禛,你真傻……就讓我這樣走了吧,結局是什麼都無所謂了,你這麼強,總會得到自己想要的……然後……我一定會等你來。

已經是半夜了,三更天的梆子聲響著,胤禛剛送走了劉聲芳。他呆呆的看著勉強救過來的琅如月,太醫臨行前躊躇著說大約沒有下次了,親王還得早做準備。也就是這幾日的事了。胤禛愣在那裏,耿烏林則直接暈了過去,弘晝在旁扯著嗓子嚎哭,非印指揮著下人去抬人。這邊亂作一團,胤禛直直的走過去,他的眼裏除了如月已經沒有任何人了,即使弘曆在旁慘白了臉跪在了地。

夜深人靜,終於再也沒有人來打擾。胤禛靠坐在椅子上,看著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想著和她在一起的種種。總在說此女不祥的文覺這次沒有出現,他知道琅如月要死了嗎?死亡。胤禛記得二十年前的深秋他接到的八貝勒府邸暗線的訊息,巽元子為三人批命,一為朱赫妹,一為張鵬翮之嫡女,一為琅如月。術士說她活不過二十,那會兒自己是怎麼想的?有點可惜嗎?不,因為他看到了後麵的文字,居然是這麼輕狂的回答!

琅如月二十歲的時候中了蠱毒將死,那個術士的批命總在噩夢裏出現,但之後還是按著她的預言在進行,過了幾年後巽元子死的很慘。胤禛知道她在趨吉避凶,雖然她幾乎沒有再預言過什麼,她總說自己是要做大事的,總用欣賞傾慕的眼看著自己,就算被再多人輕忽指責詬病她總對自己笑著。

“天降大任於斯人,心智體膚都是要吃苦的,四爺的苦吃的多當然在將來會得大成。”某一個花月夜裏,她吃著從江南帶來的酒,醉眼朦朧的說。自己吃多了酒竟問,“要是我大成你要什麼?”她說了一個字,“你。”

“我不就在你身邊嗎?”

她搖頭,“就是現在的你,不要大成的你,一個真的你就好了。就像現在這樣。”

“那我要是什麼都沒有了呢?沒有地位,沒有權勢,不能帶你再去江南了呢?”

“那些都無所謂,隻要你在。”

“不在了呢?”

“我就一個人活著,死了去找你,上窮碧落下黃泉,不要兩處茫茫皆不見。”

“這個時候你不是該說你會殉情?”

“殉情?可總要有一個人去想念你是不是?還有誰比我更會思念你呢?”

她總是這麼奇怪的,每一個地方和想法都很奇怪,胤禛笑了一下,她本是這麼跳脫活潑的人,竟然能在雨桐院安靜的一待那麼多年,而且還似乎很是喜歡。真的是喜歡嗎?胤禛沒有問過,他怕她說我為了你在委曲求全,我在為你付出,他更怕她說若不是看到你的將來我一定不會跟著你。直到她自說自話調皮的笑著說:“真奇怪,有你在,安靜寂寞也是這麼讓人愉快的事。”

佟佳慧曾說過如果有一****喜歡上誰,要麼能掌控住要麼就殺了。她自己說的話自己也沒有做到,是舍不得,就是舍不得!胤禛探身過去將如月額頭散亂的頭發撥開,她到底是為了什麼愛自己的呢?胤禛很少能感到純粹的愛,皇家子孫什麼都有唯有這個太難得到。胤禛知道所以才盡可能的對自己純粹的人好,胤祥和琅如月,曾經的伍十弦、錦瑟、莊生、玉煙……他聽到將死的皇後額娘對汗阿瑪說:“死的死,走的走,殺的殺,玄燁,這便是為帝的孤寡之命。我死了,你可以放心了是不是。”布滿青紋的臉上帶著寂寞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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