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情劫(1 / 2)

童音的嗬斥之聲很有威儀,不僅弘晝木了,連一直低頭的弘時也嚇了一跳似地抬頭,劉聲芳睜大了眼,他同樣驚異於這個孩子的氣場,才九歲而已,這份冷冽較之親王竟然不弱!但聽弘曆冷聲道:“子不語怪力亂神,我不想聽你說的那些話!待會兒,在阿瑪額涅麵前你少開口,免得又說錯話,知道了嗎?”

弘晝訥訥應了:“四哥,我不會亂說話的。您放心。”

弘曆哼了聲,當和弘時對上視線後,他眼裏的幽光讓十來歲少年不敢直視,惶惶然低下頭,心裏亂作一團。弘曆沒有死,琅如月病重,阿瑪看過來的眼神總是揣他測審視的,弘春總用玩世不恭談笑這件事,這諸多的一切都讓弘時不知所措!現在他除了不敢麵對阿瑪,還有弘曆,自他莫名好了後就像變了個人似地,具體說弘時也說不出來,就像現在弘曆給他的感覺就是可怕,弘時總在想他是不是知道了?

車廂裏的氣氛很壓抑,弘晝實在憋不住率先開了口道:“四哥,你別擔心,月姨會好的。”

他用討好的語氣柔柔的說著,弘曆看著那張勉強鎮定的小臉嗯了聲,又伸手去揉了揉他的頭,“我知道,一定會好的!”他說的很肯定。弘晝受到了鼓勵,便靠近弘曆坐了過去,挽著兄長的手臂道:“四哥,剛才你那樣好可怕啊,我是你弟弟,可不是仇人,就算錯了您別那麼厲害成不,我害怕的很呢。”

見慣了弘晝憊賴的樣子,弘曆也不抽手,但臉色已然好了很多,他又隻是嗯了聲。

如月的病情比劉聲芳想的還要嚴重,太醫又一次遇到了難題,他記得很清楚,一個月前給琅如月診病就是風寒加上心力憔悴,並不是大問題,可現在再診脈象竟是強弩之末,體內器官皆在衰竭,她正值盛年心力卻宛若花甲之人,從醫理上來說這麼短的時間惡化成這樣是不可能的!這樣的現像劉聲芳真的沒法子解釋,回宮會診是他有生以來少有的幾次推脫之詞,結果在雍親王府連著就兩回。親王沒有多說,但他大概知道情況不好了,竟片刻不再留自己。回到宮中的劉聲芳第一時間回稟了帝王診斷結果,筵宴已經結束了,稍感不適的康熙帝斜躺在榻上,在聽過太醫總管的話後他半晌沒有說話,最後隻囑咐讓太醫會診不要放棄,劉聲芳應了,他低著頭退了出來,剛出東暖閣從背後似乎傳來一聲歎息,是哀憐還是釋懷呢?誰也不知道。

雍親王府,雨桐院。

那扇門已經很久沒有打開了,弘曆立在廊下看著,弘晝來了又走了,邱娘勸過又離開了,弘時鬼鬼祟祟的在門口偷窺了一會兒又悄悄的走了。然後是耿烏林,李瑤,非印,甚至連身懷六甲的年明月也來了,他們誰都沒有進的那扇門去。在看到自己時都是一副驚愕同情的樣子,問的也是同一個問題,四阿哥你這是站了多久了?然後就勸慰,弘曆恭敬的謝過後就不再說話,他的固執讓這些人最後都無可奈何。

弘曆的眼看著門上的雕花,那裏隱隱透出來一些微光,他看了會兒閉上眼,想象著那裏的情景。她躺在炕上,虛弱無力,稍有轉醒也沒力氣說話,在昏睡的時候他坐在一旁凝視,在她醒來後不是喂藥就是說話,說的是風花雪月的濃情講的是情到深處的留戀,所以才不想讓任何人打擾,弘曆比誰都知道他們的愛情,處於這個世界近十年,陪在他們身邊近十年,還有什麼是不明白的?可是弘曆卻在恨,恨命運無常,恨與她此間無緣。

在入世之前碧霄就同他說過,命運已變,你再入世便是情劫,此劫的孽障用三世難消,莫要後悔。當時的元不後悔,現在的弘曆卻是悔了,早知她會因己而亡,何苦入世與她情為母子呢?眼淚滑過他的臉頰,冰涼。弘曆的心卻攪得如岩溶一般炙熱。心中的蓮子發出清涼的氣息平複著麒麟之魂的狂躁,蓮子……那是從她眼裏煉出的法器,花遲啊……弘曆貼著牆慢慢滑坐在地上,他抱著膝把頭埋住,無聲的哭泣起來。心裏一直在念著那個名字,花遲,花遲。

混沌中少年聽到神女的歎息,他若溺水之人見到浮木一般四下尋找著,“尊主!你來了嗎?”

熟稔的聲音幽幽道:“你又是祭天又是尋夢的找我作甚,不要說你後悔入世了。”

“尊主。”少年跪在虛無的灰色裏,叩首道:“我不知會有這樣的結果,若知道一定不會……求您救救她。”

“不知結果的才叫命運,知道結果又什麼也改不了的也叫命運,就算是手持仙劫寶鑒的天神來到三千界也不過是個曆劫的無奈之人,何況你呢?琅如月為了弘曆舍命,元,你又想為了花遲舍命,命豈是你們這樣可以輕忽的?”

“我不要她救我,求您取出蓮子還她!求您!”

歎息又起,叩首的少年不斷說著哀求的話語,那聲音道:“蓮子已融入到你的血脈中,想取也取不出來了,除非琅如月回歸為花遲才有可能。這件事是否轉變不在你而是另有其人。且靜觀其變吧。不論她是否身故大劫總會到來,你也要盡過自己的使命方可回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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