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的陽光總是讓人心情愉悅,轉眼間,許燕來到沈府已經快半年了,而不出幾天,她卻又要離開這個家,去向更遠的無法預知的地方。
可是許燕的心情,卻實在無法高興起來,她聽著柳兒口中的消息,嘴角不由漾起一抹苦澀的笑。
麗姨娘假孕,沈老爺震怒,這懷孕的事已經傳了出去,如今根本是個騙局,不是打沈府的臉麼。沈家對外放出消息,說麗姨娘小產,孩子沒能保住,而至於始作俑者,已經不用什麼家法處置了,因為沈老爺決定將麗姨娘送到寺內青燈古佛了卻餘生。
而晴姨奶奶,因麗姨娘把責任全攬到自己身上,沒有受什麼責罰,隻是稍加訓誡也就作罷,畢竟,晴姨奶奶身上可是貨真價實的沈家骨肉。
不管自己是被逼還是主動,麗姨娘現在的處境都是許燕一手造成的,她的心裏全然不是滋味,雪竹看出了許燕的心事,在旁勸道:“少奶奶不必為她難過,麗姨娘落得如此處境,全因她個人咎由自取,與少奶奶無幹啊。”
柳兒一邊為許燕梳頭,一邊附和道:“是啊,少奶奶,奴婢知道你心地善良,沒有將中毒一事加與她們身上,已是做了善事了,少奶奶還是想開點吧。”
許燕默默無語,思緒又飛到幾天前的下午,雪竹精通醫理,事先給許燕吃了一粒對於尋常藥物有很強的稀釋作用的藥丸以未雨綢繆,因此許燕即使喝了那一整杯的酒,也沒有產生幻覺。
至於中毒,則是許燕事先在手指塗了一層另人口吐白沫狀似中毒卻對人身體無害的藥粉,在許燕喝完酒擦拭嘴唇的時候悄悄舔下肚。本來是極為氣憤麗姨娘與晴姨奶奶的手段,想以牙還牙,最終還是心軟,隻說是自己不小心吃到有毒的花粉,將此事作罷。
柳兒和雪竹那天借口出去,其實是去請沈懿,將事情簡單告知,沈懿一聽懷孕是假,又喜又氣,喜的是自己不想跟不愛的人有任何肌膚之親,氣的是麗姨娘不僅用計,還欺騙了所有人。
他聽從了許燕的建議,去請了清遠大師,說是有事請教,接著便假裝不知不覺聊到麗景院的門前,中毒一事許燕瞞了沈懿,而被清遠大師發現卻全然是個巧合,也許是上天也在幫助她。
“少奶奶,頭發梳好了,要奴婢傳膳嗎?”柳兒的一聲呼喚將許燕拉回現實,她看著鏡中清麗的人兒,眉頭卻皺越緊。
驀地,她突然站起身,對著雪竹道:“知道少爺去哪了嗎?”
雪竹回道:“少爺在書房,說是要練字。”
許燕登時氣結,他的妾侍就要送去當尼姑了,他居然還在書房修身養性?她蹬蹬幾步走到書房門口,門也不敲便闖了進去。
沈懿正在寫字,被許燕進門的聲音一驚,一副好好的字頓時多了幾點“梅花”,沈懿有些惱怒的抬頭,意外的看到許燕怒氣衝衝的臉。
許燕幾下走到桌子前,雙手撐著桌麵居高臨下的看著坐著的沈懿道:“麗姨娘的事有著落了你知道麼?”
沈懿有些不自然的將身體往後一靠,道:“知道啊,怎麼了?”
“怎麼了?她要被送去當尼姑了!你就一點也不著急,一點也不難過嗎?”許燕瞪大眼睛看著他問道。
沈懿伸伸懶腰道:“原來是這件事,你何必生那麼大氣呢,自作孽不可活,這個道理我們誰都懂。”
許燕不可置信的道:“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她嫁給你兩年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你若是不喜歡她,為什麼還要娶她,你光娶你的瀟離若不就好了?”
瀟離若是沈懿的第一任正妻,才嫁入沈府一年便香消玉殞,所有人都不敢在沈懿麵前提她,許燕一氣之下慌不擇路,竟然說了出來。
沈懿的臉色一下變得蒼白,他猛地站起身,直直的盯著許燕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許燕有些害怕,她看著沈懿白了的嘴唇,竟然還有些心疼,不過她依舊站直了身體,倔強的回道:“你做的不對我就要說,我不希望自己幫助的人,看做沈府唯一朋友的人是一個冷血無情的人!”
說完許燕便握緊拳頭,等著沈懿發火,沒想到沈懿卻奇跡般的安靜下來,一時間,書房裏默默無聲,隻有呼吸聲一起一伏,昭示著倆人心中的激動。
良久,沈懿才開口道:“她是我娶離若的附加條件,我爭不過,沒辦法,隻好在同一天將兩人一塊迎進了門。我也已經找過爹了,爹說他會重新考慮的。”
許燕愣住,原來,是自己錯怪了他,她不由的後悔起自己冒失的舉動,帶著歉意說道:“對不起,是我錯怪了你,我實在不該....”
沈懿笑了,笑容中是深深的無奈與難過:“清遠大師說過,一切事物皆有因果,這不是麗萱的錯,不是任何人的錯,怪隻怪,造化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