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無奈地瞅著她,又說了一遍,“我說你摔的不輕,這兩天腿估計會疼,幸好沒傷到骨頭,不過沒結疤前,不能沾水。洗澡就別想了,到時候拿濕毛巾擦身上,將就幾天吧。”
許爰點點頭,“嗯,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
老太太一邊收拾東西,一邊又數叨她,“你說說你這孩子,小昡前腳剛走,你後腳就摔成了這樣。等他下午來接你時,指不定怎麼心疼呢。”
許爰頓時噴笑,“一點兒小傷而已,不至於也扯上他吧,有您心疼就夠了。”
老太太又笑罵了一句,轉身去了廚房。
許爰坐在沙發上,疼的懶得動,見雲澤依舊站在原地,她也懶得理他,便拿起茶幾上的報紙,看了起來。
她剛拿起報紙,雲澤忽然抬步走到她麵前,一把抽掉了她手裏的報紙,看著她,“你說我出國那一年,你在機場……”
許爰抬眼,看著雲澤,他一雙眼睛湧動著什麼,她忽然覺得,說這些都沒什麼必要了,過去的事情在她心裏早就過去了,那時哭的撕心裂肺的記憶已經模糊,如今提起來,都覺得空白得很。
於是,她認真地看著他說,“小叔叔,我嫁給蘇昡,是真的喜歡上了他,我雖然不覺得自己嫁不出去,但卻覺得,及時抓住愛情,是一件很對的事情。”
雲澤眼底湧動的東西一瞬間沉寂了下去,他嘲諷地看著許爰,“你確定你抓住的是愛情?你當真認為蘇昡喜歡你愛你?不是利用你對付我?”
許爰想起那盤光盤,聞言扶著沙發扶手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走到衣帽間,從包裏拿出那盤光盤,又一瘸一拐地走回來,將光盤遞給雲澤說,“小叔叔,麻煩你將這盤光盤交還給高峰,告訴他,我謝謝他了。”
雲澤看到那盤光盤,眯起了眼睛,沒伸手去接。
許爰見他不接,便隨手將光盤扔進了垃圾桶,又坐回沙發上,對他說,“若是一個人,拿自己一輩子的婚姻來做賭注,我有什麼道理不相信他愛我之深?”
雲澤冷笑,“蘇昡在國外將並購重組的公司做的風生水起,他一直懂得怎樣將利益最大化,賭注從來就不小。不狠的人,能玩得轉國外市場?你以為他拿婚姻做賭注,就是愛你之深嗎?”
許爰看著他,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小叔叔,你是不相信世界上有愛情這種東西嗎?”
雲澤臉色莫測地看著她,未答話。
許爰看著他的眼睛,不想與他再探討蘇昡是否愛她是否利用她這個話題,輕聲說,“我早就知道你不是我的親小叔,從很早很早以前我就知道你不姓許,不姓雲,你姓蘇。你與我們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不過是寄養在我們家而已,我們家的戶口本也沒有你的名字,我可以堂而皇之地喜歡你,哪怕長大後嫁給你。”
雲澤抿唇,眼底染上一汪黑色。
許爰平靜地說,“可是,在你出國那年,這個夢就碎了,我早就決定,無論你將來做什麼,都與我沒有關係。你是雲澤,我是許爰,你可以是我的小叔叔,我永遠都不會再喜歡你了。”
雲澤目光狠狠地縮了縮。
許爰看著他,用再認真不過的神色對他說,“小叔叔,我不相信那些年你不知道我喜歡你,隻不過在你心裏,始終覺得,你不需要愛情,你需要的是怎麼把雲天奪到自己的手裏的實力。我不知道你們蘇家上一代人的恩恩怨怨,但我卻知道,我是你的可犧牲品。”
雲澤忽然怒道,“離開之前,我讓你等我,區區幾年而已。”
“區區幾年嗎?”許爰看著他,搖搖頭說,“小叔叔,在你看來是區區幾年,但在我看來,是我的整個青春。”
雲澤看著她,“所以,你讀了大學之後,就迫不及待地去追林深?”話落,他說,“你別對我否認你追林深是因為他長得與我有幾分相像。”
許爰點點頭,“是,我最初見到林深,發現他的確與你有幾分相像。後來我找了私家偵探查了他,林深的媽媽與你的母親是姐妹,你們有些相像也不奇怪。”
雲澤盯著她,“你大學喜歡他三年,別告訴我你不是因為想念我。”
許爰頓時笑了,“小叔叔,現實的愛情不是言情小說,我開始因為他有點兒像你,是有些好感,但後來,他一邊完成學業,一邊自己支撐著公司,我欣賞他身上堅毅的品質,的確是喜歡上了他。哪怕我如今不喜歡他了,也不能因為這樣,就否認我對他是出自真心的喜歡過。”
雲澤不語,目光沉湧。
許爰又說,“小叔叔,我喜歡你時,不過是個小姑娘,我決心不喜歡時,就如玩具,不喜歡就是不喜歡了。我喜歡林深時,正當青春,小心翼翼,不夠勇敢,累了,自然就不追了。我喜歡上蘇昡,是走過整個青春後,發現我在他麵前更真實,他任何地方都恰到好處,無論是做事,還是做人,更值得我喜歡。這沒有什麼可矛盾的,也沒有什麼可質疑的。”
雲澤臉色沉暗,“所以,你的意思是,哪怕蘇昡欺騙你,你也甘之如飴了?”
許爰說出這些,讓一切暴曬在陽光下,覺得心裏一下子就輕鬆了,她點點頭說,“哪怕他欺騙我,我也沒什麼可虧的。蘇昡要才有才,要貌有貌,與他比起來,我才不夠,色不夠。真覺得沒什麼能值得他欺騙的。”話落,補充,“另外,我早就不喜歡你了,他早就知道。”
雲澤冷笑,“好,那就讓我們看看,他既然不是欺騙你,他喜歡你的價值能值多少。”
許爰點頭,“我與小叔叔一起拭目以待。”
雲澤轉身回了房間。
許爰重新拿起報紙,新聞早報的頭版頭條已經不是關於雲天股市崩盤的消息,而是她和蘇昡在民政局領結婚證的消息。這一份報紙,極盡能事地扒了她的家庭背景,以前,都說她配不上蘇昡,不知道用了什麼手段把上了雲天的蘇少,如今反而話鋒一轉,說論家庭背景來說,他與蘇昡還真是門當戶對。
又說這一次雲天不見得會完,因為許家和蘇家是世交,如今這個風口上結婚,顯然對於雲天出事兒,許家不會袖手旁觀。
她看了一會兒,聽到動靜抬頭,見雲澤已經穿戴整齊,從房間出來,看樣子要立即出門。
雲澤出了房間後,沒看她,徑直出了門。
老太太聽到動靜,追了出來,對雲澤喊,“你這孩子,這是不吃飯了?又要走了?”
雲澤說,“不吃了!”
老太太還要再說什麼,雲澤已經上了車,將車“嗖”地一下子開出了院子。
老太太“哎呦”了一聲說,“開得這麼快,多危險啊!”
許爰放下報紙,對門口喊,“奶奶,他不吃我吃,您快回來看著鍋吧,一會兒烙餅糊了。”
老太太聞言連忙跑進屋,又回了廚房。
吃過飯後,許爰坐在沙發上等著今天的新聞。雲天開記者招待會的時間很快就要到了,她知道,新聞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