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既跟她說會議閉幕那天下午的航班,到C城是晚上六點,正好可以去逛逛夜市看看夜景。
白漾也跟著憧憬,畢竟被郭老頭折磨這好幾天了她得放鬆放鬆。
可是,白漾失算了,失算給了老天爺。
閉幕那天,正當大家熱烈鼓掌歡迎領導致閉幕詞的時候一個人急吼吼的衝了進來,掃一眼之後在前排就坐充當嘉賓的某位領導要人耳邊嘀嘀咕咕說了些什麼,然後——白漾的所有計劃都泡湯了。
那位頗有威儀的領導一臉沉重的表情上了台,語調也沉重地宣布:“剛剛,一架從美國飛來的航班墜落在C城東郊,因為事關重大所以在場各位法醫必須留下來幫忙進行死者身份確認。”
沒幾個法醫能趕上飛機失事這麼慘烈的場景,白漾趕上了,無可奈何的趕上了。
雖然是法醫,可在現場,即便早已看慣了生死,但所有人的眉頭都皺了起來。隨處可見的屍塊兒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觸目驚心。
法醫們分為了四組同時進行,白漾分在了市局那一組,因為天氣太過炎熱,隻是空調已經不能滿足降溫需要,許多的冰塊兒便搬進了冷庫,依照美國那邊傳來的旅客名單周圍放了270個袋子,每個上麵都寫了一個姓名以及這幾天來他們接、打了個無數個電話之後搜集來的每位的獨特特征,像歸納一樣各自放進去。
外頭酷熱難耐,冷庫裏法醫們凍得嘴唇青紫。
羅既已經來了,已經等了白漾好幾天,白漾卻累得喝著水都能睡著,一個意外的人也給白漾打了電話,顏毅,他說是在電視上不小心看到了她才知道她來開會,還說他大哥想親自設宴謝謝她。
白漾當時一邊喝著礦泉水一邊迷糊順嘴就“嗯”了一聲,其實顏毅說什麼她根本沒聽見。
中午了,白漾出來了,渾身瑟瑟發抖。
“白漾。”戒嚴的玻璃門外羅既在叫她,強烈的陽光刺得白漾眯了眼。
羅既給她拿了件羽絨服披上,炎炎烈日下顯得有些詭異。白漾靠在羅既肩頭閉著眼睛:“困死了。”
“睡會兒吧,一會兒我叫你。”羅既環住她肩膀。
白漾的臉色不太好,兩個明顯的黑眼圈,嘴唇也幹幹的,不隻她,所有現場的法醫都是這副模樣,每天隻睡三四個小時連續五六天鐵打的人也受不了。
“手指頭……214號袋……”白漾夢囈。
羅既看她鼻尖有了細密的汗珠忙把羽絨服放到一爆看樣子該是暖和過來了。
“白漾?!白漾!!”玻璃門裏崔恕人正叫她,白漾一個激靈就醒了拔腿往裏跑。
他們說了什麼羅既不知道。
白漾看著崔恕人從189裏拿出來的一枚已經變了形有些發黑的指環有些不明所以。崔恕人把指環內裏給她看,白漾接過去辨認了一下才認出是個“漾”字,和她名字一樣的字。
在看清的那一瞬間說心髒沒有狂跳一下是騙人的,白漾下一個動作是跑到189號袋子一把抽出寫著詳細信息的紙單。
AndyTu,馬裏蘭州,約翰-霍普金斯大學,血液,O型,根據病曆檔案曾切除過闌尾炎。
白漾覺得眼前的景物都在快速移動,腦子裏則是一片空白,恍惚間好像崔恕人叫了她一聲。
“白漾!”
“這麼個東西並不足以證明死者就是塗雲相,聯係H市的警方讓他們去塗家盡量尋找塗雲相的東西,如果實在找不到頭發之類的那麼也可以帶他來做親子鑒定,當然,所有的前提是在這一堆屍塊裏找到這個戒指的主人。”白漾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