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漾把相機連上電腦,一會兒又開始劈裏啪啦敲字,眼睛一動也不動的盯著屏幕,口罩還掛在一邊耳朵上。

書從目錄看起一直看到書簽前那一頁,羅既決定休息一下,因為他眼睛有點花口也有點渴,抬起頭,白漾正盯著那些血淋淋的圖片看,對他起身的行為視而不見。

本來想給她衝杯奶粉卻發現她桌上隻有一大罐咖啡和一大罐茶葉,想想作罷,還是喝白開水的好。飲水機在辦公室北邊靠牆的位置,從白漾這邊隻要稍微側頭就看得見,可惜,即便他正對著她用了她的杯子喝水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再給她倒滿一杯回來放到她手爆還是沒反應,看看她還掛著口罩的這隻耳朵羅既打算好心解放它。手碰到那暖暖的耳廓,它的主人終於驚醒了一般防備地看著“來襲者”。

“掛了這麼久耳朵該疼了。”羅既裝作沒看見她防備的表情輕鬆把口罩摘了下來放到桌上,又指指那熱氣騰騰騰的水,“喝點水。”包裏放著暖寶寶的人應該很怕涼,多喝點熱水總歸是好的。

白漾說了聲謝謝又把視線轉回電腦前,這回卻有點走神,餘光總是自覺不自覺地看著旁爆或者確切的說,是盯著。

等白漾終於住了手時候已經淩晨五點半了,本來的神經此時鬆懈下來自然就困了,羅既倒還精神著坐在那兒看書,白漾忽然想起個問題,他剛才給她倒了一杯水那他有沒有喝?用啥杯子喝的?

“小羅,喝水麼?”白漾問道。

“好啊,剛才沒找到杯子。”羅既這樣回答。

白漾心裏打起了小九九,這答話跟沒答也沒差別啊,剛才沒找到杯子可也不代表他剛才一定沒喝水啊……真賊,安全起見,回頭她還是把杯子換了吧。

倒了水倆人麵麵相覷,白漾就開始沒話找話:“你看書真快,一本都看完了。”她這兩天沒擠出時間勉強才看了一半兒,繼而又有點懷疑,按理這書很專業,有些地方十分費解,羅既怎麼看得這麼快?難道是囫圇吞棗的?

“有的地方看不懂,回頭等你有時間還要向你請教。”羅既微微一笑,找機會這種事他最拿手。

“好啊。”白漾這句話答得幹脆——嘴上幹脆心裏卻有點遲疑。

“你先趴桌子睡會兒,熬了一晚上受不了。”羅既說道。

他這麼一說白漾想起活兒來了,她乃客還“肝膽相照”地在那等她呢,於是又匆匆武裝好了進去縫合屍體了,縫合還必須得縫合得美觀,這是對死者的尊重。終於等一切都處理好了天也微微亮了,羅既仍舊神采奕奕沒有絲毫倦意,白漾卻黑眼圈嚴重,臉上似乎都缺水發幹了。

“餓了麼?”羅既說道。

白漾,她有點困,餓倒是不餓。

“我眯一會兒,等七點食堂開飯下去吃,今天我請你。”白漾說道。

“那我多吃一個饅頭吧。”羅既幫她把電腦拿到一邊騰出大點兒的地方,等白漾趴下了他又去關了燈,雖然外頭已有些微亮,但關了燈房間裏還是很暗,連麵孔都看不清。

“不用關燈,我睡得著。”白漾說道。

“我睡不著。”羅既說道。

很快白漾似乎睡得熟了,羅既輕輕挪到一下坐直身子,他曾經幻想過守在她旁邊看她安穩的入睡,如今——也算差強人意吧?

外頭越來越亮,墨黑的天空逐漸褪去了深重的顏色透出些光亮活潑來,羅既卻從沒像此時這樣希望黎明不要來臨,他期待黎明,那樣他就能擺脫時常來騷擾他的噩夢,可今天,他不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