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漾就想起瞿琛剛才那一臉曖昧的笑,這不是讓人誤會麼?羅既大概是猜著了她的心思,衝她招招手示意她到櫃子爆“刷”拉開,白漾驚訝的下巴要掉了:羅既一定有收集杯子的癖好,四排,整整四排,都庶在保鮮膜和保鮮袋裏的純白杯子,哦,還有個不同,深藍的沒有任何裝飾的一個杯子,跟桌上那個一個色係。

羅既順著她的眼神看過去:“導師的,雖然他還沒用過,但先準備著。”

原來人家就是這個習慣和愛好:“那這些杯子都用上了?要是到了畢業都沒用上呢?”

“扔了。”羅既說道,又看看桌上那杯冒著熱氣的淡咖啡色藥,“所以,白,請放心喝吧。”

“那我不客氣了。”白漾端著杯子在手,燙燙的,是她喜歡的溫度。她喜歡托著燙燙的杯子在手上像熨衣服一樣來回移,雖然手心會被燙得通紅,她還喜歡喝燙燙的水,時而燙得直皺眉。

寢室內除了白漾吸溜吸溜地喝水就沒別的動靜了,羅既雙臂環胸靠在對麵的桌邊看著她喝藥,看得白漾有點不自在就沒話找話,“你當醫生那會兒很受患者歡迎吧?”

“何以見得?”羅既問道。

白漾指指杯子:“患者喜歡細心的大夫,覺得可靠,況且,你應該脾氣還不錯。”

尤其長得還很不錯——這句爛在肚子裏。

羅既搖:“猜錯了,我對活人沒有多少耐心和細心。”

居然跟她一樣,果然都有當法醫的潛質,見她驚訝的表情羅既笑了笑:“我很討厭有些女患者對我有意或者無意或者露骨的挑逗,更討厭的是我不能生氣,因為那是我的工作。”

這……不會對女人有心理陰影了吧?她本來還想撮合一下他和瞿琛來著。

“現在好了,‘顧客’們都很安靜。”羅既說道。

白漾聳聳肩沒搭腔,正吞了一大口藥打算喝完走人瞿琛在外頭把門敲得震天響,嘴裏還喊著:白漾,警報警報。

白漾“咚”地放下杯子,因為力道沒掌握好藥水灑出來一點兒落在翻開的書頁上,雖然十分抱歉但此時她要去“接警”出任務沒時間了,匆忙說了聲“抱歉”白漾三步並作兩步開門飛奔而去。

對於她沒有及時接到電話米狄也沒有十分苛責,隻讓她到校門口等市局同誌。警車呼嘯了二十分鍾在一處巷子口停住,警戒線早已拉起,但仍舊有不少吃過晚飯的人們冒著寒風擠在警戒線後。

耿立說又是一起門窗緊閉燒爐子取暖引發的一氧化碳中毒事件,白漾白他一眼:“屍檢過後才知道是事件還是案件。”

她討厭解剖一氧化碳中毒的“顧客”,可偏偏她最熟練的便是此類鑒定。

雖然門戶已大開,可窄小的房內煤氣味道還是很濃,電視機還開著,男人靠著木質沙發,頭像一旁輕輕歪著,神態安詳像是睡著了,女人側枕著男人的腿,衣黑羊絨褲,長長的辮子垂在胸前,隻是表情看起來不怎麼搭調。

如果不是他們臉和手的櫻桃色皮膚顯示著他們已經被一氧化碳毒死了,如果不是這個味道,如果換個背景這個場景溫馨得讓人羨慕,起碼她會羨慕。

從屍冷和屍僵程度判斷,死亡時間大概在8-10小時了。做完了初步檢查現場就沒白漾什麼事兒了,她回到車裏,隔著玻璃看一對老夫婦哭天搶地踉踉蹌蹌相扶而來,聽了讓人心酸,又是白發人送黑發人,世界上總有這麼無情的事。

這趟任務其實她的任務就一個,斷定兩人可以“開刀”的日子,她的顧客們與活人一樣也有時間要求的,要在他們從喘氣的變成沒有聲息的24小時才行。

白漾跟著把“顧客”安頓好了,耿立在一旁看著,他說白漾啊,我覺得你對死人比對活人更有愛心。白漾沒搭理他,如果活人也這麼乖這麼安靜她也會很有愛心的。

耿立送她回到學校已經快十一點了,瞿琛同學不鼓搗論文了,正看美劇看得癲狂以至於白漾開門進來她都沒有任何“一飛衝天”或者“退避三舍”的舉動,她隻是頭也沒回地說:“羅既給你送來了特效藥,桌上呢,衝水喝。”

又送!這不是逼著她欠人情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