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少,羅既一眼就看見了裹著厚厚圍脖的白漾,也許是太冷,她的肩膀習慣性縮著,她買了一份粥一個饅頭外加一個荷包蛋一份鹹菜。
她的裝扮與昨晚一樣,連背著的那個雙肩書包都沒換,羅既端著餐盤到她麵前坐下,白漾吃得十分專心,是以並沒有抬頭看看對麵坐了什麼人。
“這麼早。”人家沒見著他他自然得開口強調下存在感。
“小羅啊!”白漾一向對於周末還要吃早飯的人十分不理解——她自己要不是“不得不”她才不來呢。
“也許我比你還大,叫我羅既吧。”羅既說道。
“叫小羅能突顯我師姐的地位。”白漾說道,“要不,叫小羅既……”
“那你不如叫我黑格爾好了。”羅既說道,這樣他大概可以平等交換叫她“小樣兒”了。
“還是叫羅既吧。你不知道,老魏大愛歐洲文史哲,要是讓他聽到你叫黑格爾沒準兒回頭就讓你把歐洲哲學史通讀再寫讀書筆記了,別懷疑,他絕對幹得出來。老魏就是己所欲必施於人的個體。”白漾說道,“這些個雷區能避過就避過吧。”
話語裏頗有些劫後餘生的味道。
吃過飯,白漾又給瞿琛帶了早飯然後和羅既一起回去了,出了食堂的門白漾的電話響了,與平時震撼的《悲愴》不同,那個聽在羅既耳朵裏——雖然鑼鼓嗩呐俱全,但聽著像送葬的哀樂。
白漾笑眯眯的接起電話隻說了一句:“回頭我打給你,先掛了。”然後動作迅速地把電話塞進口袋裏,手似乎輕輕抖了抖,也許是天氣太冷吧,羅既想到。
天氣更冷了,晨訓就變成了苦差事,女生們更是能著晚到就絕不提前一分鍾,能早走麼當然是越早越好,白漾溜得快,每次羅既想找她說句話都來不及,往往是他剛擺好了臉上的表情就看到白漾裹著厚棉襖的背影已飄到五米之外了。
魏鳴時打話說“朕聖駕要回宮了,徒兒們要嚴整旗鼓待朕歸”然後還囑咐白漾:“你去把小羅那作業先代為師審閱一遍。”
“有工時費麼?”白漾問道,對著天翻個白眼兒,看來這次開會的都是一群老白菜幫子,要不咋整得老魏頭這調調跟唱京戲似的依依呀呀的呢。
掛了魏鳴時電話白漾打給羅既,無人接聽,一直打到晚上都沒人接,白漾隻得到他們寢室親自找人。,無人應聲,白漾心裏升騰起一種不好的預感,咣當踹了兩腳門旁邊的寢室門開了,崔恕人一臉慍色,剛要張口看到白漾立時換上了眉開眼笑:“喲,小樣兒啊,找小羅啊?有事啊?”
廢話,沒事誰大半夜上這瓜秧子李子樹下溜達啊?
“本司禮監掌印奉魏皇上命找小羅要奏折,崔卿可曾見了羅既?”白漾問道。
崔恕人也翻了個白眼兒,不過他這白眼翻得沒有美感。
“別翻了,翻得跟機械性窒息似的,羅既呢,瞧見沒?沒瞧見我好別處找。”白漾說道。
崔恕人,說今天一天沒瞧見了,白漾罵他一句“耽誤小娘子我的事”便舉步下樓,看來她隻好門禁時候來了,到時候怎麼也該回來了。
沒到門禁時間羅既來敲她們宿舍門了,當時白漾正美滋滋暈乎乎地一邊泡腳一邊看韓劇,瞿琛開的門,此女當時正腦瓜子上捆著七八個發卷兒,臉上呼著海藻泥,乍一看特別像被墨魚汁不幸噴了滿臉一樣。
門開門關,伴隨著瞿琛的一聲尖叫,然後她便躲進洗手間再不肯出來,誓作一隻縮頭烏龜。白漾三兩下擦幹淨了腳踩著拖鞋噠噠噠去開門一邊嘴裏還罵瞿琛:“你個死女仔,叫個鳥啊,不會真是我的‘顧客’找上門……”
話音止於開門的一刹那。
白漾很淡定,雖然她也被瞿琛強行呼了一臉的海藻泥,但好在眼前的是師弟,他敢笑,她就一定要在魏皇上麵前進讒言!
“師兄說你找我,我今天出去手機沒電了。有事麼?”羅既問道,直視著她黑乎乎臉上那雙亮晶晶的眸子,眼看著她挑了挑眉羅既微微低下了頭,白漾挽著的睡褲褲管和那雙一看就是泡了好半天熱水的腳丫不期然被他收進視線裏。
“哦,老魏說讓我先代他‘朕躬’審閱一下你的作業,等我壓完了印再呈上去以供‘禦覽’,一會兒你發給我吧,我趕緊著看看。”白漾說道。
羅既身上有酒氣,白皙的兩頰上有些紅,白漾一直覺得男人的臉就該逝銅色才好看,此時一瞧,竟也別有一番風味,難怪BL裏男人也會愛男人,這樣不勝嬌羞的一抹紅怎麼不令人心動?白漾想,如果某天羅既跟男人好了她也不會驚訝。
一隻手在她麵前揮了揮:“……師姐,那我先回去了。”
重新關了門瞿琛耗子一樣小心翼翼出來了站在寢室中間捶胸頓足大叫丟人,忽然轉眼瞧見白漾也是一樣的黑綠臉色便自我安慰一番:天下的醜女都是一樣的,分不出誰是誰……
對於她這樣自我催眠的廢話白漾隻能繼續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