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張濤在聽到問題的瞬間,差點條件反射般地用英語脫口而出回答。
但他在那千鈞一發之際,猛地回過神來,強行忍住了。他心裏十分清楚,現在可不是逞能出風頭的時候。
一個普普通通的南韓偽軍,是絕對不可能說一口流利地道的英語的。
“帕爾茨少校問你。”翻譯官走到張濤麵前,再次用朝鮮語轉述道,“你的部隊現在在哪裏,他們是什麼時候到這的?”
“我們的部隊就在前麵!”張濤抬手,指了指他們來時的方向,鎮定自若地說道,“有一個連,我們剛到的時候,戰鬥就已經激烈地打響了。大家都嚇得躲在前麵,不敢輕易出來,連長沒辦法,才派我們倆出來探探路。”
“長官!”張濤眼珠子一轉,靈機一動,臉上立刻露出一副可憐巴巴、苦苦哀求的神情,對著那領頭的美國佬和翻譯官說道,“求求你們帶上我們一起走吧,長官。
我們真的不想落到赤軍的手裏,我家裏上有年邁的父母需要贍養,下有年幼的孩子需要照顧,家中隻剩下柔弱的女人和年幼的孩子。老媽和媳婦還日日夜夜眼巴巴地盼著我平安回去呢!長官,您就行行好,大發慈悲帶上我們吧……”
“No。”領頭的美國佬連猶豫都沒有,立刻果斷地搖頭拒絕了。
“我們扮的是中國人。”翻譯官見狀,略帶歉意地向張濤解釋道,“要是帶著你們一起走,很容易就會暴露我們的真實身份。一旦被識破,到時候我們誰都別想活著離開這裏!”
“長官,你們真的就這麼狠心,把我們丟在這裏不管不顧嗎?”張濤仍不死心,繼續苦苦哀求。
“你們自己想辦法突圍吧!”翻譯官無奈地歎了口氣,攤開雙手,一副無能為力的樣子。
“不然這樣,長官!”張濤的腦子飛速運轉,突然又想出了一個主意。他眼睛一亮,對翻譯官說道,“你跟這位美國長官好好說說,我們自願做你們的俘虜,你們押著我們出去。這樣一來,不就更能成功騙過中國人,讓他們相信我們的偽裝了嗎?”
“咦!”翻譯官一聽,覺得這個辦法確實可行,眼睛頓時亮了起來。他連忙把張濤的話一五一十地翻譯給那個美國佬聽。
可在翻譯“俘虜”這個詞的時候,他似乎一時想不起來對應的英文單詞,急得抓耳撓腮,囉裏囉嗦地解釋了老半天,美國佬才總算聽明白。
這可把一旁的張濤急得夠嗆,心裏直冒火,差點就忍不住自己開口幫忙翻譯了。
“Good!”美國佬聽完後,臉上露出滿意的神情,連連點頭表示讚同,“Give you five minute.(給你五分鍾)”
“Thank you!”張濤一聽,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這句英語,可話一出口,他就瞬間意識到大事不妙。
他心裏“咯噔”一下,暗暗叫苦,這下可闖禍了。但他偷偷觀察翻譯官和美國佬的反應,卻發現他們隻是淡淡地笑了笑,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異常或過激的舉動。
張濤暗自鬆了一口氣,轉念一想,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自從第二次世界大戰日本投降之後,美國軍隊就開始駐紮在南韓。
雖說後來大部分部隊都陸續撤離了,但還是留下了一個顧問團,幫助南韓訓練軍隊。在這樣長期的接觸和影響下,南韓的普通大兵會說上幾句簡單的英語,比如“Thank you”,倒也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事情,所以對方才沒有產生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