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座山頭本就不大,沒一會兒,張濤就跑到了山側。他往下一看,龍興江在山腳下緩緩流淌,江麵上還不時漂過幾具屍體。
這段江岸因為連著龍興江,沒有誌願軍防守,所以敵機的轟炸並未波及到這裏。偶爾有幾架敵機飛過,也隻是匆匆轉個彎,就投入到另一邊的戰鬥中去了。
張濤估算了一下時間,狗子他們也該開始佯攻了吧!他心一橫,一咬牙,躍出戰壕,撒腿就往山下跑去。
突然,“嗚……”的一聲怪叫,一架飛機從他頭頂呼嘯而過,嚇得他一個踉蹌,直接摔了個狗啃泥。
不過那架飛機壓根沒把他放在眼裏,轉個彎就飛走了,估計是把他當成逃兵了。張濤灰頭土臉地爬起來,環顧四周,還好沒人看到這狼狽的一幕。
張濤在心裏糾結了足足兩分鍾,才重新鼓起勇氣,繼續向下衝去。
沒一會兒,張濤就有驚無險地跑到了江邊。可看著江麵上不時飄過的浮冰,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他娘的!要不是我出的那個餿主意,還害死了這麼多戰友,我才不會遭這份罪!算了,死就死吧,早死早超生。”
張濤一邊在心裏暗自咒罵,一邊用行軍帶把炸藥包緊緊綁在胸前,打了個活結。他深吸幾口氣,“撲通”一聲跳進了江裏。
刺骨的寒冷瞬間襲來,先是裸露在棉衣外的臉和雙手,凍得他幾乎失去知覺。
他強忍著寒冷,拚命向江中心遊去,現在隻能寄希望於水流湍急的地方,能讓他更快地漂到石橋那兒。
遊了一會兒,張濤突然意識到不對勁。他記得戰士們在石橋上安放炸藥的位置是第二個石拱,如果一直在江中遊,根本沒辦法引爆那些炸藥。
於是,他趕緊停了下來,就地翻轉身體,一動不動地懸浮在水中,隻露出嘴巴和鼻子用來呼吸,裝作一具死屍,隨著水流緩緩向下漂去。
隨著嘩嘩的水流聲,張濤順著河水拐了個彎,戰場很快出現在眼前。數架敵機在他頭頂盤旋飛舞,像是在炫耀它們的“戰果”,在空中玩起了各種花樣。
但張濤此刻根本無暇顧及這些,他的心裏隻有兩件事:一是拚盡全力抵禦全身的寒冷,二是滿心焦急地等待石橋的出現。
時間仿佛凝固了一般,感覺過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石橋終於出現在他的視線裏。
然而,與此同時,他也清楚地看到了石橋上的坦克,以及跟在坦克後麵源源不斷的步兵。
刺骨的江水浸沒全身,張濤睜著雙眼,死死盯著橋上的偽軍。那些家夥臉上掛著令人作嘔的勝利笑容,其中一個還將雙手攏在嘴邊哈著熱氣,嘴裏嘟囔著,似乎在抱怨這鬼天氣太冷。
“哼,你還嫌冷?也不看看老子這處境!”張濤在心底怒罵,“不,可不能讓他們發現。
湍急的水流裹挾著張濤飛速前行,眨眼間,石橋已近在眼前。他趕忙伸出凍得僵硬、止不住顫抖的手,去解行軍帶,接著又去揭開包在外麵的那層油布。
在這冰寒徹骨的江水中,雙手早已麻木,平日裏輕而易舉就能完成的動作,此刻卻難如登天,每一下都仿佛用盡了全身力氣。
距離石橋越來越近,張濤清晰地看到第二個橋拱內堆放的炸藥,心中暗自慶幸:“還好,偽軍沒來得及把這些炸藥移走。不然,就憑我身上這兩個炸藥包,頂多也就能炸斷石橋的一小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