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家辟穀,清心寡有水陸雜陳的壽宴,更不用樂師舞女,焰火雜耍了。磕過頭飲過壽酒後,奚鵠自回洞府修煉,他暗傷未愈,不宜勞累,何況赤霞穀論劍在即,仙都派存亡未卜,更沒什麼心情。
本該熱鬧一番的壽辰,因為掌教的緣故,弄得冷清寂寥,眾人都感到掃興,提不起興致聚在一起秉燭夜談,隻好悻悻而散。誰都沒有注意到,一頭青鐵蜂到荀冶身旁繞了一圈,鑽入他袖中,片刻後又振翅飛出。
衛蓉娘抽空把大師兄拉到一邊,了幾句體己話,邀請他到洞府一會,荀冶心中有事,微微搖頭,婉言謝絕。她有些失落,把準備好的見麵禮塞到他手裏,叮囑他轉交師侄,而後黯然別過。
荀冶帶上徒弟禦劍飛行,遠遠離開仙雲峰,兜一個大圈子,又飛回後山,停在蓮花台下的絕壁旁。寒風厲聲呼嘯,細的冰珠打在臉上,隱隱作痛,郭臨川不敢多嘴,凝神看師父的一舉一動。
荀冶探出手,在絕壁上輕輕一拍,石壁消失,顯出一個黑黝黝的洞穴,他拍拍郭臨川的肩膀,讓他半蹲在飛劍上,催動劍訣,緩緩飛入洞中。
“下來吧。裏麵不大,心磕著腦袋!”
郭臨川心翼翼跳下地,眼前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他慢慢挪動腳步,背靠著石壁站立,沒有輕舉妄動。
荀冶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片月華石,注入些許元氣,頓時亮起一團迷蒙的光芒,照亮了四周。
“這是雪窟洞,掌教在二十年前偶然發現,洞內原本有三道極厲害的禁咒,掌教舍了一群青鐵蜂,好不容易才破除禁咒。”
他舉著月華石,當先向裏走去。
洞不是很深冷,寒意徹骨,四壁的岩石呈灰白麵有玉器潤澤的光芒,在月華石照耀下,像一堆堆雪。
走出十來步,轉過一個彎,眼前豁然開朗,竟是一個人工開鑿的石室,正中蒲團上跌坐著一具慘白的骨骸,身後的石壁上用利器刻了兩行字,雪窟洞,黃龍子坐化於此。
屍骸腳邊,擺著一枚玉簡,一柄青濛濛的長劍。
“這位黃龍子前輩,不知是何許人,竟坐化於此,遺留下一篇劍訣和一柄未經煉祭的飛劍。”
荀冶拾起玉簡,伸出食指一抹,一行行血紅sè的文字漸次隱現,細如蛛絲,纖毫畢現。“這是攝魂訣,共有五篇,第一篇是煉祭飛劍的總綱,後四篇講運轉神通的法門。所謂攝魂,指的是把妖獸的攝入劍中,使飛劍擁有種種神通,換言之,攝魂訣的厲害之處全在劍上,即使本身修為不足,也能憑借劍中的與高手抗衡。”
他又拾起那柄青濛濛的飛劍,歎息:“當年為了破除洞內禁咒,付出的代價可謂慘重,最可惜的是一頭青鐵蜂王,肉身全毀,隻扣下一縷殘魂。青鐵蜂乃地間的異種,在靈蟲榜上也排得上名號,成熟的蜂王更是難得,掌教覺得損失了可惜,便依照劍訣的總綱,把殘魂攝入劍中。這劍已有了一道稱為青蜂劍。”
“攝魂訣和青蜂劍,就傳與你吧。”
郭臨川跪下謝過師父。
荀冶看了他半,歎息:“你我師徒一場,機緣相投,我也不想瞞你,攝魂訣雖然厲害,終究屬旁門左道,不是修劍的正途,一開始進展極快,威力驚人,愈往後就愈艱難,而且,練這攝魂訣,功夫全在劍上,本身修為停滯不前,求不得長生。你可願意學?”
郭臨川毫不猶豫地答道:“願意。”
“為什麼?”
“徒兒資質平平,自忖走不到長生這一步,若能練成攝魂訣,為師門盡力,使宗門傳承不絕,已經足夠。”
好。無絕人之路,你道心圓通,若有大機緣,也未必就走不到長生。”
衛蓉娘給師侄的見麵禮是一瓶辟穀丹,有三四十粒,都是煉製的上品,每七rì服用一粒,非但能辟穀,而且能補充些許元氣。
荀冶把辟穀丹留給徒弟,叮囑他在雪窟洞中潛心修行。雪窟洞位置極佳,元氣充裕,僅次於掌教所在的蓮花台,尤其是子午兩刻地氣機轉換,對道胎的壯大極有好處。
與黃龍子的骨骸同處一室,朝夕相對,未免有些寒磣人,不過郭臨川並不打算挪動他的屍骨,好歹黃龍子也是前輩高人,好歹他也算黃龍子的半個傳人,好歹……萬一他在屍骨裏做了什麼手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