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死水一般沉寂,月亮擠出烏雲的籠罩,銀色的月光覆蓋著廣闊的皇宮。然而烏雲卻如巨大的野獸凶猛的吞下月光,雷聲如野獸勝利的咆哮響徹天際。緊接著傾盆大雨就砸了下來,像天河決了口子,狠命的砸著屋頂。狂風卷著雨絲像無數條鞭子,抽打著萬物,閃電像巨蟒在雲層上飛躍,一個暴雷猛地在窗外炸開……
然而這一切,對屋裏那個男人絲毫沒有影響,他依舊穩穩的坐在書案前。他的臉俊美異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高挺的鼻子,厚薄適中的紅唇漾著令人目眩的笑,但是他眼裏不經意流露出的精光讓人不敢小覷。他就是星月國的太子——宮逸軒!
宮逸軒看著手中的奏折劍眉微鎖,思索片刻後用禦筆在“改堵為疏導”幾個字上圈了一下並寫了一個準字。
他自言自語的說道:“長河水患是該換個方式去治理了,這個新官破舊立新,是個人才。”
“太子殿下,皇上出事了。”東宮首領太監,祥福匆忙跑進來稟報。
宮逸軒頭也沒抬,淡淡的說道:“死了?”
祥福額頭冒汗,這太子的反應太過於涼薄,卻不敢指責:“沒,禦醫說……說皇上挨不過這個夏天了,您看選秀的事?”
宮逸軒依舊淡淡說道:“選秀繼續。”
“太子殿下……其餘皇子如今都圍在皇上榻前,皇上會不會一時糊塗……”祥福欲言又止,隻能用餘光打量著主子。
宮逸軒眼中閃過異光道:“祥福,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好吧本宮就看在你的麵子上走一趟。”外麵大雨肆虐,宮逸軒看似不急,卻不知不覺間加快了腳步。
皇帝寢宮被眾皇子圍得水泄不通,宮逸軒嘴角泛起冷笑,他從低賤的庶出爬上太子之位何其不易,怎麼會在這最後時刻讓他們奪了位子?
“兒臣參見父皇!”宮逸軒躬身行禮,卻不正眼看那榻上的皇帝。
“軒……軒兒,他們反對……咳咳咳……反對秀女入宮……”皇帝雖然滿麵病容,卻依然可以看出他年輕時是個風流倜儻的美男子。
宮逸軒眼中閃過鄙夷:“父皇放心,兒臣會讓秀女盡快入宮。”
“嗯……還是軒兒知朕心意,隻有你才配做太子……都下去吧……”皇帝眼中閃著柔和的光,他看著宮逸軒卻又像是從他身上尋找另一個人的影子!
“兒臣告退!”宮逸軒片刻都不想多留,立即轉身離開。
他沒有回東宮,而是去了宮裏最高的塔樓,他站在頂端雙手藏入袖中,閉著眼睛感受高處的烈風穿體。十五年了……十五年的隱忍終於看見曙光了……他嘴角一彎,笑了,緊接著便是肆意張狂的大笑,滾滾霹靂讓這笑聲聽起來格外悲涼……他眼角滑落一滴淚,是為欣喜而流還是為了那個男人的油盡燈枯……
宮外的人卻不知道宮內的境況,載著秀女的馬車依舊一路狂奔,馬車上一共四位秀女,那三位都是大戶人家的姑娘,這一路都在指責福芸熙矯情而耽擱了行程。福芸熙對她們不理不睬,她一直都想不通為何自己附身後,福芸熙身上的傷痕就不見了。想起那日自己的靈魂附在死去的福芸熙身上就覺得可笑……
那日……
滂沱的大雨洗刷著福芸熙身上的汙穢,她站了起來,瞬間晴朗的天空灑下溫暖的陽光,蒸發著罪惡的痕跡。
福芸熙抬手把一縷發絲掖在耳後,她欣慰的一笑,原來活著的感覺是這麼好啊!
她望著天空,紅唇蠕動,低聲呢喃:“福芸熙,我占據了你的身子所以我會為你複仇,你就安心去吧!”她臉上又浮現一抹憂傷,她本是一縷幽魂,無意間看見了福芸熙自盡的場景,她本來想去阻止她自殺,結果卻被拉進了她的身體,她告別了二十一世紀將在這裏代替福芸熙活下去。
沈家人都驚愕的看著福芸熙,她依舊是那麼美,但望著卻讓人從骨子裏透出寒意,沈玉輝直接翻了白眼,其餘人皆尖叫著連滾帶爬的跑遠,場麵真是狼狽至極。
“我答應你們,我會乖乖入宮!”福芸熙的聲音清晰而冷漠。
沈夫人見福芸熙答應了,本該欣喜,但福芸熙盯得她遍體生寒,心底反而湧出了無盡的恐慌……
福芸熙收回思緒,撩起車簾,外麵居然是一望無盡的紅牆,怕是到了皇宮了吧!她接收了這個身體的記憶,也接收了她的仇恨,福芸熙知道擺在麵前的是一條不歸路,她不知道這一條鋪滿榮耀的不歸路能走多遠,但,她發誓,總有一天要讓沈家人如同狗一樣跪在自己腳下,報這一命之仇……
到了宮門口,趕車的太監不待馬車停穩便跳了下去大喊:“康爺……康爺別關門,行行好讓小的帶姑娘們進去。”
被喚作康爺的人體態頗胖,一臉肥肉把眼睛擠成細細的一條,看不出是睜著還是閉著。他抬手揮了揮,關門的兩名小太監頓時停下,就讓這偏門半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