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其威名令四方震顫。他麾下謀士如雲,猛將如雨,然而,對於神秘莫測的道術,卻始終懷著一顆好奇之心。一日,他聽聞了左慈的大名,那些關於左慈精通五經、星緯之學,且能役使鬼神、憑空致食的傳奇事跡,如同一股神秘的風,吹進了曹操的營帳,撩撥著他的好奇心。
於是,曹操傳令,將左慈召至許昌。左慈接到詔令,心中明白曹操此舉並非僅僅出於對道術的敬仰,定有試探與考量之意,但他依然鎮定自若,坦然前往。抵達許昌後,曹操並未急於召見,而是先將左慈閉於一室之中,仿佛要將他與世隔絕,以此來探究他的真實能力。曹操派出了自己最為忠誠、精銳的士兵,對左慈進行嚴密看守,下令斷其穀食,僅每日供給二升水,試圖以此來考驗左慈是否真如傳聞中那般神奇,能夠不食而生。
在那間封閉的屋子裏,左慈獨自靜坐,他的心境如同止水般平靜。他進入了一種深度的內修狀態,憑借著多年修煉的道術,調節著自身的氣息與能量。時光在寂靜中悄然流逝,日複一日,月複一月。看守的士兵們時刻警惕地注視著屋內的動靜,他們心中充滿了疑惑與敬畏,不明白這個被斷了食物的人為何還能如此安靜地待著。
漫長的一年過去了,當房門再次被打開時,所有人都驚呆了。左慈緩緩走出,他的容顏依舊紅潤光澤,毫無憔悴之色,眼神中反而透著一股更加深邃的寧靜與超凡脫俗的氣質。曹操聽聞稟報,親自趕來查看,當他看到左慈的那一刻,眼中閃過一絲驚訝與欽佩,不禁驚歎道:“吾向以為天下無人可不食而生,今見左慈,方知吾見之淺也。”曹操心中的敬慕之情油然而生,他意識到眼前的這個人或許真的掌握著超越常人理解的神秘力量,這種力量如果能為自己所用,那必將對自己的霸業產生巨大的助力。
曹操懷著這樣的心思,對左慈以禮相待,言辭懇切地表達了自己欲從其學道的願望。他以為,憑借自己的地位與權勢,左慈定會欣然應允。然而,左慈卻微微搖頭,辭曰:“學道之人,當守清淨無為之道,此非尊貴如君者所能行。”左慈深知曹操身處權力的漩渦中心,其野心與欲望如同熊熊烈火,難以熄滅。而修道之路,需要摒棄塵世的紛擾與欲望,清心寡欲,潛心修行,曹操這樣的身份與心境,實在難以契合修道的要求。
曹操聞言,心中不悅。他曹操一生縱橫捭闔,何曾被人如此拒絕過?在他看來,左慈此舉或許是故意托詞,不肯將道術傳授於他,又或許是在暗示自己的權勢地位與修道相悖,是一種變相的指責。這種被拒絕的羞辱感與對左慈不肯合作的惱怒,在他心中迅速交織,怒而萌生出殺意。曹操的眼神中閃過一絲陰冷,雖然隻是一瞬間,但卻被左慈敏銳地捕捉到了。
左慈已知曹操心思,他明白自己若繼續留在許昌,必將陷入危險的境地。於是,他坦然地向曹操求歸鄉養老。曹操假意問道:“君何急欲離去?”那話語中雖然帶著一絲疑惑,但卻難以掩飾其內心的虛偽。左慈坦然答曰:“公欲殺慈,慈故求去。”他的聲音平靜而堅定,沒有絲毫的畏懼與退縮。曹操心中一驚,但隨即矢口否認:“絕無此意,君欲歸隱,吾亦不便強留。”曹操試圖以這種冠冕堂皇的話語來掩蓋自己的殺意,維持自己的顏麵。
言罷,曹操為了顯示自己的大度,吩咐手下設酒為左慈餞行。宴席之上,氣氛卻顯得有些凝重。曹操表麵上與左慈談笑風生,心中卻在盤算著如何在左慈離開之前,再次試探他的虛實,或者尋找機會將他除去,以免日後留下隱患。而左慈,也深知曹操的心思,他在這看似平和的宴席中,時刻保持著警惕,準備應對曹操可能的刁難與陰謀。
寒冬臘月,許昌城被一層厚厚的積雪所覆蓋,凜冽的寒風呼嘯而過,如刀割般刮在人們的臉上。曹操為左慈設下的餞行宴就在這樣的嚴寒中進行著。室內,炭火雖在爐中熊熊燃燒,但那絲絲寒意似乎仍能透過牆壁與門窗的縫隙鑽進來,使得擺在桌上的酒也透著一股沁人的冷意。
眾人圍坐在桌旁,曹操居於主位,麵色陰沉,眼神中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陰霾。左慈則泰然自若,仿佛並未察覺到這壓抑的氣氛。酒過三巡,曹操率先打破了沉默,他端起酒杯,假意寒暄了幾句,然而話語中卻毫無溫度。左慈隻是微微點頭,以作回應。
此時,那酒冷得實在難以下咽,曹操皺了皺眉頭,正欲喚人溫酒。左慈卻微微抬手,示意不必。隻見他緩緩解下腰間佩劍,那佩劍在燭光的映照下閃爍著寒光。眾人皆驚,不知左慈意欲何為。左慈卻神色平靜,將佩劍輕輕插入酒樽之中,隨後緩緩攪動。神奇的事情發生了,須臾間,劍身竟如同墨條入墨池般,一點一點地消融於酒液之中。原本冰冷的酒,隨著劍身的融化,開始冒出絲絲熱氣,酒香也隨之彌漫開來,那濃鬱的芬芳瞬間充斥了整個房間。
曹操心中暗自詫異,但表麵上仍裝作鎮定。他本以為左慈會遵循禮儀,先敬自己飲酒,以此來表示對他的敬重與臣服。然而,左慈接下來的舉動卻再次出乎他的意料。左慈不慌不忙地拔下頭上的簪子,那簪子在他手中仿佛變成了一把利刃。他輕輕一揮,簪子劃過酒液,酒液頓斷為二,就如同被無形的屏障隔開一般,界限分明。左慈從容地飲下其中一半,然後將另一半送與曹操。
曹操看著眼前這半杯酒,心中不喜。他覺得左慈此舉太過傲慢,完全沒有將他這個主公放在眼裏。他心中疑忌更盛,懷疑左慈是在故意挑釁,或是在炫耀自己的道術。因此,他並未立即飲酒,隻是冷冷地看著那半杯酒,眼神中充滿了警惕。
左慈見狀,微微一笑,乞自飲那半杯酒。他拿起酒杯,一飲而盡,而後輕輕擲杯於屋梁之上。那酒杯如同被施了魔法一般,竟懸於梁間,搖晃不止。它先是緩緩地左右擺動,仿若飛鳥振翅欲飛,隨後又上下起伏,似是在風中掙紮。那姿態輕盈而靈動,引得眾人皆矚目仰望,驚歎之聲此起彼伏。整個房間的氣氛瞬間凝固,所有人都被這神奇的一幕所震撼,目光緊緊地盯著那懸於梁上的酒杯,仿佛時間都停止了流動。
就在眾人沉浸在這奇異景象之中時,左慈卻悄然施展遁術。待眾人回過神來,發現左慈已不見蹤影。曹操先是一愣,隨後大怒,他立刻傳令手下四處尋覓。士兵們如潮水般湧出,在許昌城中展開了地毯式的搜索。他們挨家挨戶地搜查,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然而,卻始終不見左慈的蹤跡。
許久之後,有士兵回報,左慈已安然無恙地回到了自己的住處。曹操聽聞,心中的憤怒如同火山噴發般不可遏製。他覺得左慈此舉無疑是在公然羞辱他,讓他在眾人麵前顏麵盡失。而且,左慈那神奇的道術更是讓他感到了深深的威脅。他深知,這樣一個擁有超凡能力的人,如果不能為自己所用,必將成為自己的心腹大患。於是,曹操愈發堅定了除去左慈的決心,他傳令內外,全力搜捕左慈,不惜一切代價,定要將左慈捉拿歸案,以絕後患。
左慈在席間施展神奇法術脫身而去,曹操怒不可遏,即刻派出大批精銳捕吏,務必要將左慈擒獲。左慈深知曹操不會善罷甘休,他不慌不忙地朝著城外奔去,身後是緊追不舍的追捕者。
他的身影在田野間快速掠過,所經之處,風聲呼嘯。不多時,一片廣袤的牧場出現在眼前,成群的羊兒正在草地上悠然自得地吃草。左慈見狀,嘴角微微上揚,腳下步伐加快,徑直衝入羊群之中。刹那間,他的身影與羊群融為一體,追捕者們隨後趕到,卻隻看到左慈的身影沒入羊群後,便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眼前隻有一群羊,它們或低頭吃草,或悠閑漫步,看上去並無任何異樣。
捕吏們麵麵相覷,心中滿是疑惑與驚愕。他們深知左慈定是施了某種神奇的法術,但卻無從下手。此時,一位經驗豐富的捕吏站了出來,他眉頭緊皺,眼神中透露出一絲無奈,對著羊群高聲喊道:“君侯欲見先生,暫歸無害。”他試圖用言語來試探,希望左慈能夠現身。
俄頃,奇異的事情發生了。群羊之中,有一隻體型較大的羊緩緩走出,它的身姿相較於其他羊更為矯健,眼神中似乎閃爍著與眾不同的光芒。這隻羊走到眾人麵前,前膝竟緩緩跪地,而後口吐人言:“諸位莫要再苦苦相逼。”其聲音低沉而清晰,宛如人類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