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平村，生活著一群質樸的村民，佃戶劉破車一家便是其中之一。劉破車之婦，是個勤勞善良的女子，每日晨起，操持家務便是她雷打不動的習慣。
這一日，天色剛蒙蒙亮，空氣中還彌漫著絲絲涼意。劉破車婦如往常一樣，早早起身，趁著涼快清掃庭院。當她的掃帚輕拂至屋後草棚時，不經意間的一瞥，卻讓她整個人瞬間僵住。隻見那草棚之中，竟有二人赤身裸體地躺臥著，那景象太過驚世駭俗，她的腦袋“嗡”的一聲，隨即發出一聲尖銳的驚呼。這呼聲瞬間打破了清晨的寧靜，劉破車與鄰人匆忙趕來。待眾人看清，那竟是鄰人之女與他家的雇工。此時，兩人僵臥在那裏，麵色慘白，毫無生氣，仿若已被死神奪去了性命。
鄰人見此情景，心中雖對事情的緣由有了幾分猜測，卻怎麼也想不通為何會變成這般模樣。劉破車婦趕忙端來薑湯，眾人七手八腳地將薑湯灌入二人口中。片刻後，兩人緩緩蘇醒，臉上滿是驚恐與羞愧，事已至此，他們也無法再隱瞞，隻得道出實情。原來，他們二人早已暗生情愫，然而雙方居所狹小逼仄，根本找不到一處私密之地傾訴愛意。昨夜恰逢雨後，院牆破損，天色又陰沉沉的，他們知曉劉破車家的草棚鮮有人至，便偷偷相約於此，借草而臥，互訴衷腸。一番纏綿過後，倦意襲來，他們便沉沉睡去，正沉醉於愛戀的美夢之中，忽然間雲開月現，明亮的月光如銀紗般灑下，將草棚照得亮如白晝。他們迷迷糊糊地回頭望向棚中，這一望，卻讓他們的血液瞬間凝固。隻見七八道鬼魂正端坐在那裏，對著他們指指點點，臉上滿是戲謔與嘲笑。那陰森的模樣，恐怖的氛圍，讓他們瞬間驚嚇得魂飛魄散，直至此刻才悠悠轉醒。眾人聽聞此事，皆覺不可思議，紛紛議論開來。劉破車婦卻滿臉疑惑地說道：“我家向來無鬼，許是哪裏來的孤魂野鬼，聽聞此處有熱鬧可瞧，便跟了來，好似要看那人間戲劇一般。”
此事如一陣風般傳遍了整個清平村，眾人圍坐在一起，對此事議論紛紛。先從兄懋園聽聞此事後，微微搖頭，輕聲說道：“何處無鬼，這天地之間，鬼無處不在，隻是人們有時能看見，有時看不見罷了。此事看似奇異，實則不足為奇。”懋園之言，如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麵，瞬間在眾人心中激起千層浪。一時間，眾人陷入了沉思。在這世間，關於鬼之有無的爭論，自古以來便從未停歇。有人篤信鬼的存在，他們口口相傳著諸多靈異之事，那些故事仿佛是他們親眼所見，親身經曆，每一個細節都描述得繪聲繪色，以此作為鬼存在的鐵證；而另一方，則堅定地認為鬼不過是人心所造的幻影，是人們在恐懼與迷茫時憑空想象出來的產物，毫無依據可言。懋園的話，似在暗暗告誡眾人，莫要因自己未曾親見，便輕易否定鬼的存在，同樣，也不必因偶爾撞見靈異之事，便被嚇得失了分寸。
餘亦身處這議論的人群之中，懋園的話，讓餘的思緒飄向了遠方，憶起了福建的水口公館。那是一個充滿神秘色彩的地方，此地俗名水口，乃是大學士楊公於督閩浙時重新修建。其建築宏偉壯觀，飛簷鬥拱，雕梁畫棟，在當地頗具威名。因地處交通要道，往來的商旅、官員、行人眾多，人來人往間，也為這公館增添了不少奇異傳聞。
恰逢餘出巡至此，臨行前，楊公特意將餘拉至一旁，神色凝重地叮囑道：“公至水口公館，夜有所見，慎勿怖，不為害也。”餘聽聞此言，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既心懷忐忑，又被那未知的神秘所吸引，好奇之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