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遠和尚微微睜開雙眼,看了女子一眼,卻並未作答。他深知,這女子的出現絕非偶然,定是魔障的另一種化身。女子見和尚不說話,也不氣餒,反而在他麵前輕輕展開手中的經卷,開始琅琅誦讀《金剛經》。她的誦讀聲清脆悠揚,富有節奏感,每一個字都仿佛蘊含著神秘的力量。每誦讀完一分,女子便會停下來,再次請教其中的含義,眼神中充滿了期待。可慧遠和尚依舊保持沉默,不為所動,他的心中一片澄澈,堅守著自己的佛法定力。
女子見和尚始終不回應,忽然身形一轉,開始翩翩起舞。她的舞姿輕盈優美,如夢如幻,衣袂飄飄,仿佛一朵盛開的蓮花。隨著她的舞動,雙袖揮動之間,無數亮晶晶的東西如雪花般簌簌地飄落滿地。女子輕啟朱唇,問道:“此比散花何如?”言罷,她繼續且舞且退,眨眼之間,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慧遠和尚低頭一看,隻見滿地皆是寸許大小的小兒,密密麻麻,足有數千百個。這些小兒皮膚粉嫩,模樣可愛,但他們的眼神中卻透著一股邪惡的氣息。他們在地上蠕動著,瞬間蜂擁而上,紛紛沿著慧遠和尚的肩膀攀爬至頭頂,又鑽進他的衣襟和袖口之中。
一時間,慧遠和尚隻感覺全身一陣瘙癢和刺痛。這些小兒或是用牙齒啃咬,或是用手腳抓撓,如同蚊虻蟣虱一般,肆意地在他身上攢動叮咬。更有甚者,開始摳挖他的耳目,撕裂他的口鼻,那疼痛猶如被蛇蠍毒螫一般,鑽心刺骨。
慧遠和尚試圖將這些小兒抓起扔到地上,可每抓起一個,扔到地上便會發出爆然之聲,隨即一個小兒便分裂成數十個,數量愈發增多。他左支右絀,疲於應付,漸漸地被困其中,難以忍受。盡管他極力保持鎮定,但在這無盡的折磨下,最終還是無力地癱倒在禪榻之下。
不知過了多久,慧遠和尚緩緩蘇醒過來。他發現周圍已空無一物,寺廟裏恢複了平靜。他緩緩站起身來,心中感慨萬千。他深知,這一切並非普通的磨難,而是魔障的考驗。他長歎一聲道:“此乃魔也,非迷也。唯有佛力足以伏魔,這並非我所能做到的。佛曰:浮屠不三宿桑下,恐久而生情。我又何必執著於在此地修行呢?”言罷,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釋然與堅定。
天明之後,慧遠和尚毅然決然地收拾行囊,準備離開這座讓他曆經磨難的古寺。他沿著來時的山路緩緩而下,心中思緒萬千。雖然此次未能降伏魔障,但他卻對佛法有了更深的領悟。
在歸途中,慧遠和尚路過了陳雲亭家。此時的他,麵容憔悴,臉上布滿了血痕,那些血痕細如亂發,縱橫交錯,仿佛是他在古寺中經曆的那場慘烈戰鬥的印記。陳雲亭親眼目睹了慧遠和尚的模樣,心中不禁湧起一股敬畏之情。
和尚並未多做停留,隻是與陳雲亭簡單道別後,便繼續踏上了自己的行程。他的身影在夕陽的餘暉中漸行漸遠,最終消失在遠方的山巒之中。
我聽聞陳雲亭講述的這個故事後,沉思片刻,說道:“此公或許是自作寓言,以譬喻正人君子被眾多小人所困擾。在這世間,正人君子往往堅守自己的信念和原則,卻容易受到小人的嫉妒和攻擊。就如同慧遠和尚在古寺中遭遇魔障一般,那些小人施展各種手段,試圖讓君子屈服。但君子唯有堅守內心的正道,不為外界所動,方能在困境中保持清醒。”
“然而,”我頓了頓,繼續說道,“此事亦足以告誡那些輕易嚐試冒險、涉足險境之人,需謹慎行事。世間的許多未知都隱藏著危險,我們不能僅憑一時的勇氣和衝動便盲目前行。慧遠和尚雖有高深的佛法修為和堅定的信念,但麵對如此強大的魔障,也險些陷入絕境。我們在麵對生活中的挑戰時,應充分評估自己的能力和風險,不可貿然行事,以免陷入無法自拔的困境。”
陳雲亭聽後,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我生平並無太多長處,唯有一點,便是從不妄語。這位僧人臉上的血痕,我是實實在在親眼所見,絕無虛假。這也讓我更加相信,世間的神秘力量不可小覷,我們應懷著敬畏之心對待。”
夕陽的餘暉漸漸消失在天邊,隻留下一片淡淡的暮色。我與陳雲亭望著遠方,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仿佛還沉浸在那個神秘的深山古寺故事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