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人接過瓦片,隻覺瓦片入手冰涼,卻仿佛有一股電流傳遍全身。他心中忐忑卻又充滿好奇,雙腳如同被釘在地上一般,久久不敢挪動。但那強烈的好奇心最終還是驅使他緩緩走向牆壁。他顫抖著雙手,輕輕將瓦片按於牆上,眼前牆壁竟如水麵般泛起漣漪。那漣漪一圈圈蕩漾開來,散發著奇異的光芒。
士人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緩緩穿過牆壁。牆的那頭,是一處女子閨房,房間內彌漫著淡淡的花香。隻見一女子身著羅裳,那羅裳如薄紗般輕柔,貼合著女子的身軀,勾勒出她曼妙的曲線。她正於鏡前卸妝,麵容絕美,肌膚如雪,雙眸似星,朱唇不點而紅。她的頭發如黑色的瀑布般垂落,散發出迷人的光澤。士人心中一喜,卻牢記僧人的告誡,不敢出聲,輕手輕腳地掩扉登榻,靠近女子。女子似有所覺,微微轉頭,見士人後卻並未驚慌,反而露出一絲淺笑,那淺笑如春日的陽光般溫暖,瞬間融化了士人的心。士人沉浸於這溫柔鄉中,漸漸忘卻了一切。
不知過了多久,士人忽覺一陣恍惚,仿佛從一場美夢中被強行喚醒。待清醒過來,卻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家妻子的榻上。妻子在旁睡得正香,她的麵容恬靜而安詳,嘴角微微上揚,似乎正在做著美夢。士人滿心疑惑,如墜雲霧之中。他努力回憶著之前的經曆,卻怎麼也想不明白為何會突然回到家中。
他的腦海中一片混亂,仿佛有無數的思緒在其中纏繞。正自驚疑間,妻子被他的動靜驚醒,見他一臉迷茫,不禁問道:“你這是怎麼了?半夜如此不安。”士人不知如何作答,隻是含糊其辭地應付了幾句。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絲慌亂與困惑,妻子看著他,心中雖有些疑慮,但也並未深究。
次日清晨,士人匆匆趕往蘇府,一路上他心急如焚,腳步如飛。剛入庭院,便見僧人已在庭中靜立,似在等候他一般。僧人見士人前來,微微搖頭,那搖頭中滿是失望之色。他上前數落道:“君昨夜之舉,實乃大錯。呂道士一念之差,已受雷誅,君卻更累我耶?此小術不過戲君,幸未釀成大錯,亦不傷君之盛德。然君此後切不可再萌此念,此一念,司命已錄之,雖無大譴,恐於祿籍有妨。”
士人聽後,心中大驚,臉色瞬間變得煞白。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忙向僧人求饒,聲音顫抖地請教補救之法。僧人隻是歎息,那歎息聲仿佛承載著無盡的滄桑與無奈。他緩緩說道:“事已至此,唯有日後修身養性,多行善事,或可減輕罪孽。
自那日後,士人心中時刻擔憂著僧人的告誡。起初,他並未察覺有何異樣,生活依舊如往常般平靜。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在仕途上卻屢屢受挫。原本有望晉升的機會,總是莫名地擦肩而過。
有一次,他得知上司欲選拔一人擔任重要職位,他自認為無論是才能還是資曆,自己都堪稱最佳人選。他精心準備了述職報告,滿懷信心地前去麵試。然而,在麵試過程中,他卻突然感覺頭腦一片空白,原本滾瓜爛熟的內容,此時卻怎麼也說不出來。他結結巴巴地說了幾句,便尷尬地停了下來。上司看著他,眼中滿是失望,最終選擇了他人。
他四處奔走,托人求情,卻皆無濟於事。曾經與他平起平坐之人,皆已步步高升,而他卻始終在原地踏步。家中生活也因他仕途不順而日漸拮據,妻子雖無怨言,但士人心中卻滿是愧疚與悔恨。他常常獨自一人坐在書房中,望著窗外的明月,暗自歎息,心中懊悔不已。
歲月流轉,士人在這坎坷的仕途上艱難前行。他從一個意氣風發的青年才俊,漸漸變成了一個滿麵滄桑的老者。曾經烏黑的頭發如今已變得花白稀疏,臉上布滿了深深的皺紋,眼神中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最終,他僅得了一個訓導之職,雖心懷壯誌,卻再無施展之地。在那偏遠的任所,他每日麵對的是簡陋的屋舍和寥寥無幾的書籍。他的生活清苦而單調,常常食不果腹,衣不蔽體。但他依然堅持著,在貧寒中度過了餘生。
臨終之際,他躺在那張破舊的榻上,望著屋頂破舊的屋瓦和四周斑駁的牆壁,不禁想起當年蘇府中的那一夜。他的眼中滿是對命運無常的感歎,他深知,那一時的好奇與放縱,改變了他的一生。而僧人之術與言,如同命運的警鍾,在他心中久久回蕩,卻已於事無補。他緩緩閉上雙眼,帶著無盡的悔恨與遺憾,離開了這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