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戈爾非常喜歡看戲,尤其是這部戲是根據他寫的《摩訶德婆羅多》書中一段故事而改編的。這部戲的演出非常精彩,徽因就是這部戲的女主角,當幕布拉開的時候,布景讓人眼前一亮:一輪新月掛在高空,月光中的齊德拉美麗動人,林徽因一口流利的英語讓所有人折服。

這是一個美麗的故事,齊德拉是馬尼浦王的女兒,雖不是一個美女,但她向愛神祈禱,終於感動愛神,讓她贏得了王子的愛。可是嫁給王子後,她卻發現王子愛著鄰國英武的公主,所以她又要求愛神變回自己。浪漫的劇情和華麗的台詞讓這幕劇贏得了陣陣掌聲。徐誌摩扮演愛神,他在舞台上盡情揮灑,把對徽因的愛意都表現在劇情中,也隻有此時才可以這樣肆意。

那天的徽因得到了很多人的讚譽,泰戈爾親自走上舞台,擁著林徽因讚美道:“馬尼浦王的女兒,你的美麗和智慧不是借來的,是愛神早已給你的饋贈,不隻是讓你擁有一天,而是伴隨你終生,你將因此而放射出光輝。”

那幾天的報紙都是讚美,讚美這次演出的成功,讚美林徽因的美貌和才情,很多年以後文藝界人士還會津津樂道演出時林徽因公主般的美貌和才情。

泰戈爾的訪華給了徐誌摩愛的期望,每一天的接觸,每一天的愛意,都在徐誌摩心中慢慢升騰,他把自己的心事告訴了泰戈爾,希望泰戈爾能夠為自己求求情,老詩人詢問過林徽因,知道這一切已是不可能。徐誌摩失望了。

泰戈爾離開的時候特別為徽因做了一首詩留念:

蔚藍的天空,

俯瞰蒼翠的森林,

他們中間,

吹過一陣喟歎的清風。

現實和戲劇是有差距的,王子和公主最終沒有在一起,徐誌摩陪泰戈爾離開北京的刹那,隔著車窗,他搜尋著自己的公主,淚眼婆娑,寫下了動人的詩歌《偶然》:……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你記得也好,最好是忘掉,在這交會時互放的光亮!也許,這就是他們的宿命。

正像泰戈爾《飛鳥集》裏的詩歌一樣: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我站在你麵前,你不知道我愛你,而是愛到癡迷卻不能說我愛你;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我不能說我愛你,而是想你痛徹心脾卻隻能深埋心底。

告別天空的蔚藍,大地守住了它的碧綠。

不得不發自肺腑欣賞她,那相戀時的浪漫多情,轉身後的清醒薄涼;大隱隱於市的淡然,紅塵中期求平靜的心;暗藏的清高,無法掩蓋更不願意掩蓋的魅力與才情。也許,她隻是想要追尋屬於自己的簡單。

愛情讓人著迷,凡人如此,詩人更是如此,他知道這一別,會讓自己痛到心裏。

剩下的隻有淒美,曾經的他們可以一起在倫敦數落葉,可以一起聽雨,現在卻已經很遠很遠,甚至比以前更遠。他不喜歡這樣的離別,這種生離比死別更讓人痛苦,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不知道見麵時候又會是怎樣的情景。

車開走了,留下的是誌摩的深情凝望,他的心永久地留在了站台上。

徐誌摩陪伴泰戈爾踏上了南下的火車,窗外是頻頻揮手的林徽因,他看著她,哭了,他知道這一別,告別的不隻是人,更是一段感情的訣別,因為林徽因就要和梁思成一起踏上去美國求學之路,而自己將會留在中國舔舐傷口,獨自療傷。從此以後陪伴在徽因身邊的人,不會再是自己;從此後徽因和他將永隔天涯。